蘇曼卿驟然睜眼,嘴角依然挂着一縷若有似無的笑意——這仿佛是她的本能,不論何時都挂着精緻悅目的微笑,就像是一層掩飾真實情緒的面具,天長地久,已經和皮肉長在一起,輕易摘不下來。
“沒有,”她字字清晰地說,“我沒有動手。”
這是實話,她确實沒有親自動手……隻是順水推舟,借了旁人的手。
也許神父是對的,她的确是天生站在黑暗中的人:十二歲的小女孩,換成其他同齡人,或許還在死皮賴臉地過六一兒童節,她卻已經懂得挖陷阱設圈套,利用“獵人”的手,将自己無法對付的“猛獸”一網打盡。
等到二十歲,這一招“借刀殺人”更是爐火純青,玄阮、警方,乃至一手将她撫養長大的惡魔,都成了她手裡的棋子,因勢利導、順水推舟,最終将當年害死夏桢的兩個罪魁元兇拉下馬。
時至今日,她的“仇人”隻剩最後一個。
“我的手是幹淨的,我沒殺過人,也沒沾過毒品交易,唯一一次過線就是三年前……也被你趕在最後一刻阻止了,”蘇曼卿凝視着沈愔冰冷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這是我的答案,你滿意了嗎?”
第118章兩難(上)
從沈愔醒來的那一刻起,他就和蘇曼卿保持着一種十分微妙的平衡:他倆身份懸殊、立場相對,即便因為某些不足為外人道的巧合産生了羁絆,也注定不可能和諧溫馨地共存于世。
沈愔可以對“夏懷真”百般遷就、萬般縱容,卻不可能用同樣的态度對待“蘇曼卿”,尤其在他還不清楚這女孩究竟有沒有牽扯進神父集團的一系列犯罪活動、牽扯有多深的情況下。
而現在,這如履薄冰的“平衡”被蘇曼卿一句話打破了。
蘇曼卿把所有明牌攤開在桌面上,手裡卻死死握着那張足以左右局勢的暗牌,沈愔甚至連她的底牌都沒摸清,卻不能不兩眼一抹黑地做出選擇——
是跟牌,還是放棄?
毫無疑問,這是個兩難之選。
蘇曼卿不是傻白甜的“小夏姑娘”,沈愔永遠看不透她那微笑且悅目的畫皮下包裹着怎樣一副心腸,就像他也不知道,孤注一擲自毀長城的選擇能不能讓“黑皇後”重重僞裝下的真心産生些許動搖。
但他很清楚一點,他們兩個若想共存于世,必須有一方做出容忍退讓,而蘇曼卿特殊的身世和立場決定了她不可能毫無保留地讓出這一步。
沈愔閉上眼,黑如鴉翅的眼睫微微顫抖,每一下呼吸都帶着灼熱的溫度,每一下心跳都帶着劇烈的鼓噪。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沈愔終于咬緊牙關,一字一頓地說出三個字:“……我信你。”
擲地有聲,就像吐出了一片帶血的心肝。
蘇曼卿一愣:“你說什麼?”
“我說……我信你,”這三個字脫口而出的一瞬,沈愔隻覺得胸口豁然開朗,好似一塊沉甸甸的大石被剜開,那些壓得他喘不過氣的、隐秘而又焦灼的東西,全都在陽光照射進來的一瞬間,摧枯拉朽一掃而空。
“我信你,”他想,“不僅因為你救過我,更因為……你是夏桢的學生。”
有那麼一瞬間,沈愔前所未有地意識到,“夏桢”于蘇曼卿而言不僅是“老師”那麼簡單,那甚至是她靈魂的第一塊基石,承載了她所有的情義和良知。
正是因為這塊基石,她才不至于在泥沙俱下時遺失本心,縱然搖搖欲墜,幾度在紅線邊緣打轉,卻最終沒有邁出那萬劫不複的一步。
蘇曼卿眼中閃過一絲稍縱即逝的慌亂,她就像一個被所有人無視的孩子,習慣了自己跌倒自己爬起,也習慣了打落牙齒和血咽。突然有一天,得到了來自長輩的溫情擁抱,登時手足無措全身繃緊。
仿佛在冰天雪地裡獨自行走許久,渾身凍得僵硬,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和“溫暖”和平共處。
這點微乎其微的異樣沒能逃過沈支隊那雙刑偵人員的眼睛,他啞然失笑,屈指在蘇曼卿腦門上輕輕扣了下。
蘇曼卿捂着額頭,不知該做出什麼反應,隻好一如既往——用皮笑肉不笑的眼神傳遞出“我要作妖”的訊息:“沈警官,你是想繼續壓着我嗎?我個人是沒什麼意見的,隻是……你是不是把你們西山市局的‘三大紀律八項注意’都抛諸腦後了?”
沈愔回過神,微一皺眉:“你說什麼呢?”
蘇曼卿用眼神示意他低頭看,似笑非笑:“我說,你現在後悔,似乎已經晚了。”
沈愔循着她的示意一低頭,心肝肺登時一陣亂顫,霎時間,那雙無論何時都冷靜清晰的眼睛裡閃爍着震驚和難以置信,沉默了足有十多秒,才哆嗦着嘴唇,一字一頓地問道:“……我的衣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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