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讀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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甯恕笑道：“隻要有事做，好像總有使不完的力氣。但不能躺下，躺下就雷打不醒。”局長笑道：“真羨慕。走，随便吃點，咱們連夜趕路。我後天有個任務，明天得去蘇南看幾個新區城建打底。你是行家，有沒有時間明天陪我一天？明晚趕回。”甯恕不禁一愣，明天，一整天！局長擺擺手中的香煙，道：“沒關系，你要是忙就别勉強，以後有的是機會。”甯恕忙道：“可這麼好的開眼界機會難得啊，必須去。我得立刻打幾個電話安排一下。”局長笑道：“好，好。這塊風水寶地讓給你打電話，我進去了。”甯恕恭送局長，等局長走遠了，立刻電話打給陳昕兒，“你怎麼樣了？”陳昕兒見到是甯恕的電話，有點兒不好意思，可更多歡喜讓她毫不猶豫接了電話，“嗳，甯恕，正要找你呢。謝謝你幫忙，我把小地瓜要回來了。非常順利。”前面的前助理一聽“甯恕”兩個字，兩隻耳朵立刻豎了起來，靈敏得如雷達一般。甯恕大驚，“這麼容易就要回來了？還是……你得帶着孩子離開上海才能算數。”陳昕兒忙道：“正在路上呢，晚點兒就能到家了。我也沒想到能這麼順利，真的，律師函一拿出去就不一樣，要隻我自己上門，連簡宏成的面都見不到。”甯恕道：“噢，恭喜。談了小孩子的撫養費沒有？對方固定收入的10-20。一般很多人吃不消這一刀，到時候你與簡宏成有得談了。沒什麼不好意思的，兩個人共同的孩子，當然對方要出撫養費。”陳昕兒為難地道：“我當初堅決要把孩子生下來，死活不肯打胎，我跟他表過态，孩子是我一個人的事兒，與他無關，絕不會要他出錢出力。”甯恕問：“你一個人養得活？如果簡宏成有點兒良心，他應該自己提出來。要是他沒良心，你盡管向法院遞訴狀，讓他自己屁颠屁颠地找你，跪着求你。”陳昕兒眼睛一亮，“他會找我？”甯恕立刻聽出點兒味道，“對。即使是下限10，也是好大一刀肥肉，簡宏成怎麼可能不心疼。你等着他上門便是。好了，我忙，就這樣吧。我估計你下午答應我的，那什麼，明天幫我去醫院看我媽媽一整天的事是不是又得泡湯了？跟孩子團圓要緊，呵呵。回見。”陳昕兒急得大叫：“别挂，别挂，我明天一早就去，到晚上八點，行嗎？但你也得幫我幫到底。”甯恕道：“對你，我還真不敢信任。這樣吧，明天早上七點到晚上八點，你隻要有一分鐘離開icu走廊，我立刻說什麼都不會幫你。”陳昕兒忙道：“你放心。我這不是已經把小地瓜要回來了嗎，不會再有别的要緊事。我保證。”甯恕抿嘴收線，給甯宥發去一條短信，“媽媽怎麼樣了？明天我有事脫不開身，已經請一位朋友過去照料媽媽，明天早上七點到晚上八點。見諒。”甯宥看見這條短信，氣不打一處來，直到見到程可欣。她又是抱臂站在媽媽病房玻璃窗前張望直到肩上被拍一下回頭見到拎着名貴果籃的程可欣。甯宥忽然意識到甯恕短信裡的說的明天他請來照料媽媽的朋友可能是程可欣，這個曾經在水庫邊見過一面的美麗大方的女孩，甯宥就像天下所有容易輕易諒解孩子的媽媽一樣立刻沒了脾氣，她甚至還試圖替甯恕解釋。“是，那邊數過來第二床。下午手術室出來一直後沒動靜。我站在這兒總有幻覺，似乎媽媽眼睛在動，可其實我知道自己視力的極限，我看不清那麼遠處的動靜。可即便是幻覺也是好的。”程可欣聽着恻然。她試圖眯起眼睛看得更清楚一點兒，看清裡面甯母眼皮的動靜，嘗試了一下便放棄，實在太遠，燈光又不是很亮，她也看不清。“我也看不清。要不，姐姐，你去坐着，我替你站會兒。”甯宥搖搖頭，“其實醫生跟我說了，這是持久戰，不會很快見分曉，我媽昏迷的時間會很久。而且人進了icu，家屬完全插不上手，在也是白在，有事護士會第一時間給家屬電話。留的第一個電話是甯恕的，那些付費啊什麼的事都他在跑，我腦袋已經漿糊狀了。我隻是在這兒礙手礙腳，不理智地想離媽媽近點兒，希望第一時間看見媽媽蘇醒。”甯宥不知怎麼會跟幾乎完全陌生的程可欣說這些，她覺得就像是跟甯恕在說話。能答應代替甯恕來照料媽媽的程可欣一定與甯恕關系非同一般，估計就是甯恕的女朋友。甯宥眼裡已不把程可欣當外人，這些她不肯在朋友面前顯露的軟弱多情都說了出來。程可欣體貼地道：“既然是持久戰，姐姐也得注意自己的身體，你到時候還得照料醒過來走出icu的病人呢。”甯宥點頭，“是這理。我問同學要了半套戶外裝備，同學過會兒就送來。總得強迫自己睡覺。”程可欣不禁想到剛才所見甯恕的滿臉憔悴，歎道：“是的。”再張望一下等候區的環境，裡面各色人等俱全，環境顯然不适合一個嬌柔女子獨自守夜，其實守夜的事更應該由甯恕來做。可她是外人，自然是不好張嘴。她隻好道：“注意安全。”“我會的。所以特意打電話打攪老同學，問老同學讨裝備。老同學還是特意飛車趕回來幫我。”甯宥說到這兒頓住，她似乎見到媽媽挂吊針的手動了一下，忙揉了揉眼睛，貼近玻璃仔細地看。程可欣也忙跟上，但看了會兒，小心地道：“似乎……沒在動。”甯宥的眼神黯淡了，掏出紙巾擦掉不小心印在玻璃上的額頭印，回頭對程可欣道：“你也看到了，其實家屬在這兒一點兒事都沒有，隻是坐着發呆，坐累了走廊裡走走，不累。我明天還會呆這兒，你不用來接替我，我吃得消。甯恕真是胡鬧。”程可欣摸不着頭腦，怎麼回事？“甯恕剛剛跟你說的？”甯宥也被程可欣問得沒了頭腦，“他剛剛短信我……”看着程可欣的表情，甯宥意識到，她可能誤會了。忙道：“你看我現在心煩意亂的，幾個短信一起來就把我腦子攪渾了。沒事，沒事。”程可欣也沒多問，她陪甯宥又站了會兒，就告辭了。甯宥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想，甯恕短信說的明天來接替她的朋友是誰呢。但程可欣立刻回去飯店，來到大廳，她一個電話打給甯恕，“我在剛才我們見面的鏡子面前。你能下來一下嗎？”甯恕猝不及防，道：“我剛剛離開飯店。你什麼事嗎？”對程可欣，甯恕的語調不自覺地溫柔下去。程可欣意外，但欣慰地問：“你去醫院了？”甯恕不敢否認，“嗯”了一聲。程可欣道：“那好，我這就趕回家，收拾一些女孩子用的清洗護理用品給你姐姐送去。見面再說吧。”甯恕隻得道：“我正趕路，去蘇南，大概明晚才能回來……”程可欣大驚，愣了一會兒，沒有回答，就果斷挂斷了電話。她意識到自己在甯恕顯得可愛的愣頭愣腦面前犯了糊塗，差點兒又忘記自己在甯恕手下吃過的虧。等清醒過來再回想，有誰會在親媽手術當天還出門應酬，有誰會将親媽扔在icu不管不顧，有誰會将重擔都撂在姐姐身上，甚至不顧姐姐的安全。要多沒良心才做得出來。她不信這是趙雅娟所迫，趙雅娟不會連這點兒人情都沒有。程可欣取出手機，将甯恕的手機号拉進黑名單。雖然手機早已提示挂斷，可甯恕依然舉着手機貼着耳朵，沒有放下。他心知程可欣将他鄙視掉了，很可能，程可欣不會再溫柔對待他。甯恕心中依依不舍，他緩緩将手機放進口袋裡，愣了會兒，将身子坐直了，臉上露出決絕。他已跋涉至此，是不可能為任何人做出放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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