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時間倒回黎明時分,那瞎眼的女子正要想辦法送孟歡顔出去,卻被孟歡顔拒絕,她随後重新燃起一支蠟燭,扶着那姑娘坐下,伴随着一聲雞鳴,瞎眼姑娘開始講述起一段往事……
原來這姑娘名叫任青玥,與那戴面具男子是親兄妹,那男子名叫任青朔,二人祖上均是鹿鳴郡之人。
任家世世代代以走镖為生,父親任康在這鹿鳴郡經營着一家镖局,母親則在家中操持着家務,幾年下來家業逐漸壯大,在這鹿鳴郡十裡八鄉也算小有名氣。
元鼎五年,鹿鳴郡不知從何處來了一夥強盜土匪,在鹿鳴郡外安營紮寨,一開始隻是幹些偷雞摸狗之事,後來居然幹起了殺人越貨的勾當,攪得十裡八鄉不得安甯。
老百姓忍受不了去官府告狀,誰知當時的郡守已經被這夥強盜買通,根本不理會,山高皇帝遠,百姓有想去告禦狀,但都被那夥人攔了下來,告禦狀的人最後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久而久之就再也沒人敢告狀了,但百姓依舊生活在水深火熱中。
這時任康原本不想管,但這些土匪欺人太甚,于是他便帶着镖局的兄弟去找這土匪頭子理論,這土匪頭子不是别人,正是現在号稱馮家軍舊部的李重山。
那李重山表面上對任康客氣,但背地裡卻對其恨之入骨,他假意與任康交朋友,想拜托任康為自己送镖,如果安全送到,那麼李重山則保證再也不會騷擾百姓。
任康一口答應下來,于是押着幾箱金銀珠寶按照李重山給的地址送去,但是剛走出鹿鳴郡兩天,不料在路上卻遇到了官兵,官兵開箱查驗,居然發現他們所押的東西正是前幾日他們丢失的一批财物,任康一張嘴解釋不清,立刻就被官兵抓了回去。
那官老爺根本不聽任康解釋,想讓其簽字畫押承認罪行,任康光明磊落,怎會輕易招供,于是在酷刑之下他一時沒承受住便送了命。
李重山得知自己的東西被官兵收走大怒,帶人到了镖局,那任康的妻子已然明白是中了圈套,自知大禍臨頭,于是趕忙讓任青朔帶着妹妹任青玥藏在了之前挖好的地窖當中。
李重山一夥人血洗了镖局,搶走了所有的東西不說,還将任康的妻子奸污,之後一把火燒了镖局。
說到此處,任青玥心痛得閉上了雙眼,孟歡顔胸口憋了一口氣,她握住任青玥的手,卻不知怎麼安慰她。
任青玥擦了擦眼淚,繼續說道,母親拖着一身傷從地窖中将兄妹二人救出,然後囑咐任青朔一定要照顧好妹妹,之後母親便一頭撞死在了柱子上。
兄妹二人呼喊着,火越燒越大,此時任青朔顧不上那麼多,拽着妹妹往外走,二人逃出生天,他們不敢歇息,一直朝鹿鳴郡外跑去,但此時天色漸黑,由于看不清前方的道路,妹妹一不小心摔到了一個山坡下,等任青朔找到她時,妹妹滿頭是血,二人最後被一個農夫所救,但是從那時起,任青玥的眼睛就再也看不見了。
後來,兄妹二人兜兜轉轉,去了很多地方,但是身上沒有錢,任青玥的眼睛就再也沒治好,原本想為父母報仇,但可惜那時任青玥隻有八歲,任青朔也就十歲。
在之後的幾年中,任青朔為了照顧妹妹,打過苦工,當過人家的小厮,什麼髒活累活都做過,甚至為了不餓肚子而去偷東西。
直到六年前,任青朔聽說皇帝下令要掃除鹿鳴郡的土匪,兄妹二人這才冒着風險回到了鹿鳴郡,原本以為那夥賊人已經成了刀下亡魂。
但沒想到,有一天,朝廷帶着一夥人敲鑼打鼓來了鹿鳴郡,說有馮家軍受傷的老兵要在此養傷,那日街上很熱鬧,任青朔帶着任青玥去了街上,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任青朔一眼看到了李重山,此時他坐在轎子上正被人擡着,十分風光,還不停和鹿鳴郡百姓招手。
任青朔怎麼也忘不了那人的面容,他眼中滿是熊熊燃燒的大火,他放開了任青玥的手,不管不顧就沖到了隊伍跟前,不停叫喊着“殺人兇手”,此時官兵以為他是存心搗亂,便拽着他痛揍一頓,之後将他扔了出去。
任青玥在人群中哭着,她找不到哥哥,任青朔掙紮着爬了起來,趕忙拽住妹妹的手,兩人就這樣看着那夥人浩浩蕩蕩離開。
孟歡顔疑問道:“那鹿鳴郡其他百姓呢?沒有人認出他們嗎?”
任青玥搖搖頭,“當年鹿鳴郡好多青壯年都被拉去打仗了,幾個老人也相繼去世,能認得他們的人很少,即便認出,可他們的身份變成了朝廷的功臣,誰敢檢舉呢?”
“那後來呢?”
“後來,我和哥哥遇到了一個人,不過我到現在都不知那先生的名諱,哥哥說先生不願意透露姓名,我也看不到他的樣貌,隻知他姓陳,哥哥後來拜他為師,原本小時候哥哥就随着父親一起練武,底子不錯,我也想拜其為師,奈何眼睛看不到。”
“那怎麼不見這位先生呢?”
“陳先生雲遊四方慣了,他隻是偶爾來這寨子住一段時間,他教哥哥武功,還給我們兄妹二人講學,化解我們兄妹二人心中的仇恨。”
孟歡顔深歎一口氣,“血海深仇如何能輕易放下,你哥哥沒做錯,有仇不報非君子,何況是滅門的仇人呢?”
“我不願哥哥就此背負着深仇過一生,隻是沒想到,先生剛離開不久,他就開始了自己的複仇計劃。”
孟歡顔内心陰雲密布,如此說來,父親孟枭當年帶回這十個人并非馮家軍的人,乃是作惡無數的強盜匪徒,可是為何他們會說自己是婁川關一役的幸存者呢?還親口和陛下說馮老将軍是中了慶國的埋伏而亡呢?
如果他們不是馮家軍,那麼他們當年極有可能作了僞證,往深層次講,馮家軍當年根本就是全軍覆沒,沒有留下一個活口,他們這樣做是在遮掩什麼呢?
看來馮雲澈的懷疑是對的,他早就知道這十人并非馮家軍的人,隻是抓不到證據,可如果是這樣,那麼孟枭和這十人的關系就很難琢磨了。
孟歡顔胸口起伏,她不敢再往下想,此時窗外已經大亮,任青玥覺得時間不等人,于是再次拉着孟歡顔的手想要帶她出去,可剛踏出房門一刻,任青朔帶着面具早已站在了他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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