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不幸,他被派去協助疏通排水道,重整綠地。101的業主說了,他家陽台外有凹凼,必須填平,否則就去相關部門舉報。
鏟車師傅瞥了眼堆滿石塊的地基,眉間凝起溝壑:“就這裡嗎?跟臭水溝似的。”
石顯武捏住鼻子:“對,麻煩您全鏟走,不用管花草,事後我會重新栽種!”
機械臂就是好使,比人力有效率多了。很快,大件的石頭被鏟出,灰塵通過破口飄進101的客廳,還好業主臨時出門,沒來找茬。
“太特麼臭了!最後一梭子,幹完收工!”鏟車師傅集中注意力,推動操作杆。抓手狠狠紮進水道,把石塊兜進去,再移動出來。
植物裹挾的根莖寸寸繃斷,底層的土壤被拉刨出來,潛藏在陰暗處的昆蟲飛快逃散。石顯武随便起腳就踩死了幾隻。他略感惡心,腳底在草坪上蹭了蹭。
機械臂揚起的時候,巨鏟滿載石塊,邊緣的碎屑紛紛散落。石顯武拖曳竹筐,強忍着臭氣,準備把剩下的碎屑也鏟掉,然後就能上新土。
萬萬沒有想到,被翻出來的深褐色土壤中,竟還有别的東西,看上去有點像人的腳趾!
他以為看錯了,蹲下身去,想把那玩意兒拔出,然而當他觸碰的時候,恐懼感瞬間蔓延到四肢百骸!
不對勁!他改用鏟子輕輕試探。
女人的腳趾顯露出來,上面還塗着指甲油。肮髒,腐敗,臭不可聞。
還露出一塊布料,紡紗材質,水藍色,上面繡的圖樣,像遊動的蝌蚪,奇怪又别緻。
石顯武認出圖樣。這分明是“七分美女”葉枚穿的衣服!她獨有的!
警方的問話回蕩耳際。“你上夜班的時候,有看到她離開小區嗎?穿的藍色衣服?身高155左右?”
藍色衣服,紡紗裙,蝌蚪标志,腐敗腳趾,失蹤的女主人……根根細線穿在一起,連成詭異的閉環。石顯武的血壓飙升,像被鏟車叩了個蓋帽,分不清東南西北,砂石都傾瀉到他身上,沉重得無法呼吸。
巡夜時,他經常經過101的陽台。這兒是很臭,有很多死貓死狗,但從沒有像現在這麼臭過。擡頭望去,就能看到801的陽台,處于正上方。
石顯武茅塞頓開。
怪不得警方始終找不到人!葉枚根本就沒有逃走,她死了,就死在小區裡!
這段日子一直在下雨,葉枚大概率是墜樓身亡的,屍體碰巧滾入陽台底部的凹凼内,被泥土石方掩埋,愣是沒被發現!
都說許卓的死跟葉枚有關,那現在夫妻倆都死了,案子又該作何解釋呢?
想起自己還傻乎乎地觸碰了屍體,石顯武的小腿打晃,渾身泛起雞皮疙瘩,不由得喊:“卧槽!”
“咋了?”鏟車師傅暫停操作,機械臂停擺。他位置高,前方有巨鏟,看不到石顯武此刻驚慌失措的表情。
石顯武的腦子極速飛轉。
說嗎?一旦說出,僞證就會被戳穿!
嫌疑人死了,警察會不會懷疑到我頭上?萬一在屍體上檢出我的指紋,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别說工作保不住,人估計都會被抓起來!
怎麼辦?怎麼辦!
電光火石間,他迅速作出決定,把腳趾頭重新埋上,用盡可能平靜的語調回答:“沒啥,突然想起老婆交代的事兒。”
鏟車師傅嗤笑:“看不出來,你還是個‘妻管嚴’!”
“你走吧,這兒交給我!”
打發走鏟車師傅,石顯武警惕地張望,确定無人注意,才推着車去裝土。
填埋的時候,他比任何人都認真,毫不節省力氣,動作行雲流水,宛若二十出頭的小夥子。假如當年征兵的時候他的表現能如此矯健,估計也不會被刷下來。
凹凼徹底被填平,保險起見,他還多鋪了一層。種子撒在裡面,相信在“肥料”的滋養下,它們一定能蓬勃生長、茂密成蔭。
至于葉枚為什麼會墜樓,真相究竟如何,石顯武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調查真相是警察的工作,不是保安的活兒。
“妹子,你别怪我,不是我把你推下來的,要報仇就去找你仇人。”石顯武低頭拜了拜,倉皇逃離。
作者有話要說:石顯武part完畢,說明一下,文中的說法隻是人物設定,并沒有貶低保安的意思,工作沒有高低貴賤哈~
隻剩最後一個神秘視角了,彩蛋要留在最後。
☆、三傻
多多是一隻平平無奇的狗,雄性,曾用名“寶寶”、“白糖”、“狗蛋”,許卓是它第四任爸爸。
它的品種高貴,被譽為“狗中三傻”之一,萌點是天使般的笑容。盡管它并沒有笑,隻是在吐舌散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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