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深入内陸,穿過一片濕地。這是來時沒有走過的路。翻譯小姐說這是條近路,比沿着海岸線走要更近,隻要十來分鐘就能回到國境。這是一片光的空間,草在水中生長,水流向遠處,帶着太陽的影子蜿蜒到峽谷的縫隙之間。白色的水鳥在泥沼邊栖息,馬蹄的踢踏聲踩着沉沉欲睡的節奏。虻蟲飛舞,在一束束光斑處像飄起的雪花。這是一片未被打擾的土地,還沒有被強行扭曲成它不願成為的樣子。生命在這裡安家落戶,環境對它們是平等的,什麼樣的物種都可以來到這裡,然後說,以後這就是我的家了。不過人們還是會去阻止……去控制,這是種族之間的制衡,她想道,因為在外面的世界還有那麼多人。在外面的世界,人們占據了高處,是主導者,那是人類的世界。
馬蹄踏着踏着,一隻白鹭忽然從水邊飛起。白鹭距離他們還有一段距離,卻像被驚醒一樣慌忙逃走了。佐伊想到了剛才凱特說的那句話,還有那群像落地的白雲一般升回天空的鳥兒。
有什麼不對。
她警覺地擡頭看了看。
從遠方開始聚集的灰壓壓的一片,像是嗡鳴着、翻滾着靠近的雷雨雲團。震動的翅羽可能屬于上百個物種……昆蟲、鳥類、蝙蝠的膜翅。鉛灰的蟲群掩蓋蒼白的日光,澄澈的濕地染上暗色的深藍,像是仲夏突然出現的暴雨,一時間遮天蔽日,彷如黑夜驟臨。仔細一看,那些扇動的翅膀至少有一米長,那不是普通的昆蟲或鳥類——它們長着飛蟲走獸的頭顱,四肢修長像人類,關節處卻保留了節肢動物的痕迹。
是嵌合蟻。
嵌合蟻的大軍從他們頭頂掠過,每一匹都用雙腳抓住一個表情痛苦的人類。一切都很明了。那一瞬間佐伊忽然有一種荒謬得想笑的沖動。人類在這場戰役裡輸得徹底,一敗塗地。人蟲的立場對調。
“這是……?!”翻譯小姐和同行的幾人也注意到了異常,擡頭看去,臉上的震驚溢于言表。這是任何正常的人看到這樣詭異的畫面都會流露的反應,佐伊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覺得想笑。
“快走!”迪納催促道,但是已經晚了,為首的一隻嵌合蟻發現了他們的存在,一小支隊伍從浩浩蕩蕩的隊伍中分離出來,朝着他們飛來。
二十米,十米,它們的速度比想象中更快。馬兒嘶鳴的聲音驚醒了更多在濕地沉睡的動物,強健的馬蹄踏過吸飽了雨水的土壤,湖邊的積水飛濺到空中。它們在全力奔跑。這是生死的競速。NGL的兩名導遊在前方領路,已經讓身下的動物加速到了最快,也許它們甚至從未跑過這樣快。奔跑着,仿佛速度就是生命,濺起的水花映出他們身後窮追不舍的殺手——快跑啊!快跑!有人這樣喊道,他們在馬背上,目光焦急地望向前方,前方也許就是出路……
八米,五米……嵌合蟻越來越近,佐伊忽然勒馬停了下來,一時間前面的人沒有發現她掉隊,迪納大聲喊了她的名字。
她回頭,沖他們笑了一下。她想說,沒事的,這些嵌合蟻已經進入了她能力的範圍,她能争取到時間。
你們先走——她想這樣說,但是緊迫的情況并不允許話語的溝通。好在前面的幾人似乎理解了她的意思,迪納幾人咬牙催馬前進,繼續飛奔——
消息能否傳出去,關系着人類的存亡。
人類的存亡啊……佐伊想想又覺得有些好笑,明明她已經不是人類,但是為什麼會做出這樣的選擇呢?
飛撲而來的嵌合蟻動作遲緩了下來,仿佛要定格在時間的空隙中。
蜻蜓在低低的氣壓中在水旁休憩,飛鳥無憂無慮地遨遊在空中,貓頭鷹夜晚将将醒來……這似乎是它們“曾經”的記憶,還未變成嵌合蟻時候的記憶。但這些短暫的回憶都戛然而止于同一種恐懼。
被捕獵的恐懼。
被蟲群圍繞的少女一雙冰藍的瞳孔發出幽暗的光芒,她身邊的一切都停滞了,陷入了無盡的空白。這個時候佐伊意識到,作用于人類的能力對嵌合蟻也許無法同樣奏效:它們本就剛剛出生沒有多久,不多的記憶即便失去了也無大礙,它們不像人那麼脆弱,依附着過去的曆史而活。
但即使如此,她還是能讓它們忘記今天的遭遇,忘記遇到過外出通報的這行人。現在,她隻要操作得當,就能趕上和他們會合……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佐伊的後頸忽然被擊中,她能感覺到脊椎的錯位,也正是因為如此,能力斷檔了片刻。隻是一瞬間的功夫,她就被一隻嵌合蟻牢牢地抓起飛向空中。
遠處,一個手上像是長了機關槍一樣的人型嵌合蟻與自己的同伴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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