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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頁(第1頁)

我點頭,笑着應:“記得的。”徐栖鶴的手松開,那支桃花從他手裡滑落,輕輕地墜在了混着花瓣的爛泥裡。我微微怔住,徐栖鶴眼裡的笑意漸收,他擡眼看着遠處:“方才,你都聽見了,是麼?”我靜靜地望着他,徐栖鶴亦緩緩轉向我:“母親是故意說給你聽的,你也早就猜到了,難道不是麼?”“……”我唇翕動了一下,卻不知該應什麼。我和他四目相接,隻看,他目若剪水,好似氤氲着朦胧的霧氣,眼底卻有一點星火。到最後,那光芒漸弱,他别開目去:“其實,我早就知道,你對我,是憐憫多于情意。”我神色一頓,當下就搖頭,急道:“鶴郎,我并不是……”他打斷我:“别說了,我不想聽。”徐栖鶴自嘲一笑:“如果今天我不問你,你是不是還會幫着母親,一起勸我納妾?”他走出幾步,輕聲道,“我過去跟你說的這麼多,其實,你心裡,也從未真正信過。可說到底,還是我自己太貪。”他止住步伐,喃喃道:“我不肯以十分真心來換,卻要你還以十分,确實是我太貪了,我也明白,你有千難萬難,弄下來,反是我一直在逼你……”末了,徐栖鶴帶着幾分心灰意懶,扔下一句:“你們去拿主意罷,我什麼都不想管了。”不久之後,姜氏便叫我去見她。“鶴郎說,隻要你肯點頭,他就絕無異議。有些話,聽來誅心,卻也是事實。鶴郎的身子,你自己也知道,那是時好時壞,我希望你能明白,我這個做母親的所思所慮。”姜氏突然落淚,過來握着我的手,哽咽道,“三喜,算娘求你了,最起碼……讓鶴郎留一個後也好。”自我滑胎之後,大夫就斷言,沒有三年五載,我恐難再有孕。我深深明白,姜氏為人母的着急,我自小便知後嗣為大,若是我還未曾小産,興許,我尚有顔面開這個口。然而,我心裡也清楚,隻要我點下這個頭,我跟徐栖鶴之間,就再也沒有轉圜的餘地。我獨坐一夜,還未及應姜氏,徐栖鶴就嘔了血。本來剛養好了點,一夜之間,身子的狀況又急轉直下。姜氏大驚失色,好在寺裡方丈弟子中有人擅岐黃之術。徐栖鶴醒過來後,眼裡帶着一絲決絕,看着我狠狠說:“……誰家的女兒,若是不怕一進門就守寡,那就盡管都叫人擡進來罷。”三房納妾一事,到底還是不了了之。回府後,徐栖鶴便不再和我言語。我知道他心思極重,眼裡也揉不進一點沙子,他若要一物,就要全部,若是得不到,便索性不要。他向來如此,甯為玉碎,不為瓦全。這一生,從沒變過。如今,我成了虞氏的眼中釘,加之徐長風不在府裡,虞氏更是肆無忌憚,明的不行,就暗裡尋我麻煩。我不孕一事已經傳遍徐府上下,後宅的正夫人又明着瞧不上我,這世道,尻妻若不孕,地位就連常人妻妾都不如,那些下人對我也漸漸不再如以往般恭敬。現下,我已搬去了一處僻靜的小院裡,此處位落在徐府偏院,雖然偏遠了一點,但也算是遠離了虞氏等人,還我一時的清靜。隻不過,我卻沒料到,我這個難得的清靜,不過維持了兩月,就又被輕易地擊碎。春日将盡,繁花落。這廂室比起其他主子的屋子,雖簡陋了些,但也是一應俱全。我坐在椅上,我先前想,此處沒有香爐可燒,自有花可聞,我卻沒想過,花也有凋謝的一日,樹也有枯萎的一天。碧落跪在我的前頭,她垂目望着地上,額前淌着汗珠,無聲地做了一個吞咽的動作。我足足沉默了半柱香之久,唇才輕輕一啟:“是誰的?”碧落一震,當下就紅了眼眶,拜下來哽咽說:“少君,奴婢知錯,奴婢知道,少君這一回,一定不會原諒奴婢——”打小,我心就軟得很,最見不得旁人哭。以前,我看到院子裡的下人受罰,心裡便覺得他們可憐,嬷嬷卻“呸”地一聲,說:“四哥兒,這有什麼好心憐的,你是不知道,這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我自問素來對下人不薄,因我自己也是賤庶出身,地位不比他們好上多少,難免就會物傷其類,兔死狐悲。我曾經想過,這徐府上下這麼多人,誰都可能算計我,隻是,我從沒料到,竟會是我身邊的人罷了。“是誰的?”我又問。碧落這才止住了哭聲,她抹了抹淚,陡然變得異常從容,淡然地道:“是二少爺。”我原以為,我會靜默良久,可當她說是誰的時候,我隻覺得胸口輕輕地一抽。一開始,那個感覺并不強烈,可随着時間,那空落落的感受,就會越來越強,越來越令人難受。我後來才明白,這種感覺就好像是,心上的肉,被人活生生地剜去了一塊。我問她說:“……是何時有的?”碧落垂了垂眼,看着自己的小腹,平靜地說:“那是兩月之前,少君剛滑胎不久,随華陽夫人一起去興隆寺。”她沉吟道,“那一夜,二少回來得極晚,他醉醺醺的,便、便要了奴婢伺候……”我擡起眼,逼問道:“那你為何,會在二少爺的房裡?”碧落不語。不必她說,答案昭然若揭。後宅裡,做下人的,有誰不想在主子面前開臉。以前,我在家中,也有丫鬟婢女用銀錢買通了僮仆或管事,把人安排在主子身邊一晚。碧落見我默不出聲,心虛更甚,遂四肢并用,爬到我跟前道:“少君、少君,是奴婢鬼迷心竅,可是、可是……這些年來,奴婢一直愛慕二少爺,奴婢原本隻想不過一夜,留個念想便好。奴婢真不知,奴婢居然會……”“少君,奴婢不求名份,隻求少君網開一面,讓奴婢生下這個徐家的子孫!”她抓着我的手搖晃着,我隻覺頭暈目眩,猛地将手抽回來。碧落往旁邊一倒,便梨花帶淚,掩面自泣。我從不曾如此心寒過,握着手把的手指蓦地攥緊,胸口起起落落,半晌後,問她:“你說的,都是實話?”“少君如果不信的話,可以去問二少爺身邊的春壽,是他放奴婢進去的!”碧落爬了起來,磕頭說,“奴婢、奴婢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撒這樣的謊!”她的話音剛落,門冷不防地就被用力推開來:“就算是給你天大的膽子,我怕都是不夠用的——”徐燕卿大步跨了進來。今徐家二少爺從禦史台調到了刑部,職為正五品郎中,掌管十三清吏司之一,負責審案訴訟,也行酷刑審問重犯。如今,他已褪去過去的那些花花腸子,人卻變得極是尖削冷酷,一上任就辦了幾個殺頭的重案。便看他面頰瘦削,冷眸睨來一記,便讓人通體生寒。“二少爺……!”碧落跌跌撞撞地到他跟前,急道,“二少爺,奴婢肚子裡,千真萬确是徐家的骨肉,奴婢有人可以作證——”徐燕卿忽而“呵”的一笑,那笑聲直教人冷到心底。他斜着瞥了一眼,說:“我容忍你在少君身邊伺候,是念在你過去還算盡心,少君身邊又隻有你一個能說得上話的人。現在看來,還是我太好心了。”隻看,徐燕卿一揚手,張總管就帶着人從後頭走了進來,碧落的臉色唰地一白,緊張地掙紮道:“不!不是這樣的!二少爺,您、您還記不記得那個晚上,您抱着奴婢,是您、您叫奴婢不要走,不要丢下您一個人——”徐燕卿打斷道:“你聽好了,我沒睡你如何,就算真睡了你,那又如何。”碧落一震,怔怔地擡起頭來。隻聽他寒聲道:“一個賤婢,也敢做當主子的春秋大夢。你何不去攬鏡自照,看清楚自己是個什麼玩意兒。”碧落沖過去抱住徐燕卿的腿,徐燕卿卻揮開下擺,直接将人踹翻在地上。“啊!”碧落抱着肚子滾了一圈,疼得慘叫出聲。“把這賤人跟春壽都給我拿下去。”徐燕卿一揮袖,張袁便忙把人給拖了出去。門掩上之後,徒留一片死寂。我坐在原處,靜靜地看着前頭。直至眼前一道陰影覆來,我方回過神來一樣,怔然地仰起雙眼。徐燕卿立于我的跟前,他眼眸微垂,沉默地望着我。我跟他已有些許日子,沒有靠得這麼近過。過了好半晌,他的喉尖輕輕一動。“你瘦了。”聽到這句話時,我還頓了頓——自從他趕我走之後,我們就再也沒說一句話過。徐燕卿擡起手,仿佛是帶着強烈的猶豫,就要碰到我的時候,我聲音嘶啞地問:“她剛才說的那些話,全都是真的?”徐燕卿一怔,眼裡的迷茫蓦地被打散,他如夢初醒般地抽回了手,别過眼去,語氣生硬道:“你甯可相信一個下人的話,也不肯相信我,是麼?”頓時,一種前所未有的艱澀和心酸湧進我的心間裡去。多年以後,我想起此事,隻能道是一時魔怔,可這時候,我隻覺如針紮心,不知是因為碧落,還是因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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