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息怒。”兵部尚書戚邵出列道:“當務之急,還是先解決北疆之事,若真叫西煌沖破了防線,屆時内有殷氏叛黨,外有西煌蠻子,恐會危及上京。”
戚邵這一番話,正戳中了李蹤的死穴。
他不是不擔憂北疆,隻是私心不願讓李鳳歧離開自己眼皮子底下罷了。
若真讓他回了北疆,恐怕就是蛟龍入水,再難制衡。可北疆戰況又切實緊迫,李蹤神色反複,良久方才拂袖道:“罷了,朕再同永安王商議。”
下了朝,李蹤心裡憋得慌。他沒有回後宮,而是上了北面的觀星樓。
觀星樓高高矗立在宮殿群中,連風也格外大些。李蹤面朝北方,衣袍被大風吹得翻飛。
他想起甫登基時,李鳳歧曾帶他來過這觀星樓。觀星樓是上京最高的建築物,站在觀星樓頂樓往北望,可以看見巍峨綿延的山脈。那時李鳳歧告訴他。翻過三座高山,趟過一條大河,便是北疆地界。
那裡有最廣闊的草原,最烈的美酒。也有北昭最兇悍的敵人。
李鳳歧曾在這摘星樓上,給他講述過最慘烈的幾次戰役。彼時所向披靡的玄甲軍尚未組建起來,隻有日複一日守關、又看不到勝利的将士們堅守,他們或年幼,或老邁,間或夾雜着城中百姓,自發地扛着長槍大刀,用兩三人的命,換一個西煌将士。
如此日複一日,年複一年,才勉強守住了自己腳下的土地。
當時李鳳歧說,總有一日,他會盡滅西煌,讓北疆百姓再不受戰亂之苦,讓北昭邊關永享太平。
他亦曾在此許諾。會做北昭的明君,不叫百姓再受外敵所苦。
然而時過境遷,他與李鳳歧,已然是君臣相悖,死生末路。
“崔僖,你說朕是不是一開始就做錯了?”
李蹤的疑問瞬間被呼嘯的北風掩蓋,身後的崔僖并未有動靜,顯然是并未聽見。他也不再重複,隻望着遠處自嘲一笑,蓦然想起最開始得知了李鳳歧身份時情景。
那時韓蟬告訴他,李鳳歧并不是老永安王之子,而是先太子李巽的遺腹子。言這件事乃是先皇臨終前告訴他,囑咐他若是李鳳歧有不臣之心,便要提前斬草除根,決不可留。
他當時隻覺得天塌下來了。
一直被他視為大哥、親近信賴的李鳳歧,竟然是前太子的遺腹子。這讓他又想起了他那個死去的大哥,想起了那些年被大哥欺辱、被所有人忽視打壓的晦澀日子。他不想再活在“大哥”的陰影之下。
也不能容忍自己好不容易擁有的東西被人奪走。
他害怕,恐懼,也憤怒。于是選擇對中了毒的李鳳歧動了手。
那時他覺得自己絕不會後悔。他憎恨李鳳歧的身份,也畏懼他的身份。一山不容二虎,他與李鳳歧之間,必定要有一個黯然退場。
可走到如今地步,他卻又動搖了。
若當初他未曾動手,或許一切會與現在不一樣。
隻是現在說什麼都遲了。
李蹤的眼神逐漸堅定起來,低聲喃喃道:“遲了,回不了頭了。”而且就算重來一次,他也不敢将自己的性命與尊榮,交到旁人手上。
他轉身走下摘星樓,沉聲道:“傳令永安王,命其三日内趕赴北疆。朕感念其犧牲,将老王妃請入行宮之中,按太妃規制奉養。”
崔僖目光一閃,躬身應“是”。
***
皇帝口谕傳到永安王府時,朱烈當時就忍不住罵了髒話。
崔僖倒是一幅聽而不聞的模樣,笑吟吟道:“戰事緊急,王爺準備準備,早日趕赴北疆吧。老王妃臣會替王爺照料周全。”
李鳳歧面色陰沉,雙手緊緊攥着輪椅扶手,手背青筋畢露,卻到底沒有發作:“我知道了。三日後出征。母親總要送我一程,不必那麼急着去行宮吧?”
“這……”崔僖似有疑慮,但轉瞬又笑吟吟地應下了:“這是自然,臣會回禀陛下。”
說完拱手一揖,才帶着人離開。
“狗日的小皇帝。這是要扣下老王妃做人質。”人一走,朱烈就罵開了。
李鳳歧這時卻不見方才的憤怒,命人将大門關上,方才站起身道:“早就料到了,有事進去再說。”
經過數日的練習,他已經能離開輪椅緩慢行走了。原本他還準備再隐瞞一段時間,但既然出征的命令已經下了,就剩下三日時間,沒必要再費心思隐藏。
幾人進了府中,朱烈又忍不住道:“難不成真要将老王妃留在上京?”
“不可能。”李鳳歧瞥他一眼:“上京局勢說變就變,母親決不能留在上京。我與王妃已經商議了法子,屆時我和你先行一步,五更護送王妃與母親和我們彙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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