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一個一個剛剛誕生的世界,就是你母親種下的花,很漂亮吧?新鮮的帶着惹人憐愛的露水,無論看多少遍也不會厭倦。”
男人的黃金瞳中帶着某種缱绻的深情,他的視線落在孩子的那隻紫眼睛上,突然像終于承受不住了那樣,把臉埋進了孩子的金發裡。
“乖兒子,爸爸抱一會兒,就一會兒。”
異色瞳靜靜地注視着他,直到被抱緊了、除了白發什麼都看不到了,才慢慢垂落。
因果絲線的蔓延停止了,元素誕生的亮光消失了,這最後一個世界平安的得以誕生。一開始還很荒蕪,但是就像那些被優秀園丁種下的花一樣,從嫩芽開始,就已經顯露了綻放的豔色。
孩子聽到了神隕落的聲音,他沒有回頭,眼前隻有微微顫抖的白發。
他于是伸出手,很輕很輕的撫了撫。
世界開始蘇生。
最先誕生的是海中的巨獸,他們踏着皎潔的浪濤,将巨大的影子投向海淵。熔岩在它們身下翻滾,星月在它們頭頂呼叫,有一些遵從這冷光的指引,躍出海面化為飛鳥。
一隻鳥飛過遼闊的海面,輕盈的降落到小孩子的手上,抖擻羽毛鳴叫兩聲。
“海上的消息已經來了,建造神殿迫在眉睫,如果你想确立對整片時空的統治的話。”小孩子放走飛鳥,轉向懶洋洋躺平在巨石上的白發男人,“我是認真的,現在是最好的時機。”
“不急不急……”男人懶洋洋的躺在那裡,銀亮的月光灑落在身上,他疏忽變作巨大的龍形,向小孩子彎曲下修長的脖頸。
“兒子,晚上的景色多好,爸爸帶你飛一圈。”
小孩子深深皺眉,“你到底有沒有聽我……喂!”
白龍猛地把他掀到背上,絲毫沒有擔心他會抓不住摔下來,龍族的孩子都是很結實耐摔打的,阿瑟肯定能抓住他。
“坐穩,飛了!”白龍翅翼拍打,快速升空,他的飛行帶着某種莽撞和無所畏懼,看起來着實有點吓人,但他就是能穩穩地留在空中,夜幕上的發光體将冷光鍍到他的鱗片上,白龍發出了一聲龍吟,山谷裡響徹回音。
“聽!是她在回應我!”白龍的黃金瞳灼灼生輝,他在月色中打了個滾。
“也是她在注視我,這些光就是她的視線,一直在注視我……”
“風是她的聲音,雨是她的聲音,花開是她的聲音……她無處不在。”
小孩子沉默了一會兒,突然笑起來,異色瞳映入這片夜空,“聽起來真浪漫。”
“是吧?這就是爸爸和媽媽的愛情故事!當年追媽媽的時候……”
再怎麼浪漫,也不能掩飾白龍光吃不幹的事實。
小孩子用力在巨石上畫下奇妙的紋路,半晌,巨石自己立起,組裝四肢和頭顱,變成一個晃晃悠悠的石巨人,走向小孩子指示的地點。
“我真的是……親生的嗎……所有的事情……都是我……”
小孩子一邊用力一邊碎碎的抱怨,忙完一個段落之後,他擦了擦前額的汗,近乎欣慰的注視着遠方的宮殿雛形,那是一個非常完美的半圓,外層是齒輪的樣式,好像輕輕撥動就可以旋轉起來,事實上也确實可以,除了地上的半圓之外,看不見的地下部分也是一個半圓,當它們旋轉起來,神殿将會向上飛起,懸停于無盡時空之中。
空曠的大地上,無數石巨人還在從四面八方走向神殿,這些經曆了創世的巨石蘊含着強大的法則力量,是最好的建築材料,而且隻存在于這個時期。小孩子所做的,隻是将它們的力量用紋路鎖住,然後堆疊成美麗的宮殿。
雖然……距離美麗還有相當的距離……
“好醜……”白龍放下爪子抓的巨大包裹,“兒子,我們換一種吧,真的好醜啊!”
鋒利如刀的視線立刻落到了他的身上,小孩子瞪他一眼。
“不幹活就閉上嘴!”
好嘛,閉嘴就閉嘴。白龍沒脾氣的把包裹打開,幾步走到頭也不擡在石頭上“畫畫”的兒子身後,輕松把他拎了起來。
“好好,爸爸不說話了。乖兒子也别光顧着玩,先吃飯,吃飯~”
“我說過了我在造神殿!唔唔唔這個好吃……”
嘴裡塞滿食物之後,壞脾氣的幼龍安分下來,白龍獻寶一樣捧給他一隻巨大的蚌,蚌身上還帶着海水的濕潤水汽。
“兒子,吃這個。”白龍不用工具,利落的讓試圖垂死掙紮一番的蚌張開了嘴,又怕它在幼龍吃東西的時候突然合死吓到乖兒子,于是用腳踩住沒有肉的那半邊,後來覺得有點麻煩,幹脆化為龍形趴在上面。
“慢慢吃,爸爸給你壓着。”
幼龍定定的看了一眼巨量的蚌肉,從袖子裡摸出來一把短刀,這是他剛剛熔煉的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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