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把婉兒帶出來了!”上官庭芝見狀,立刻闆着臉呵斥了幾句,而李賢則趁勢拉着李弘走上前去,光明正大地往那襁褓裡瞅。好在是夏天,沒有裡三層外三層地裹着,因此裡面那個小小的嬰兒看得清清楚楚。大約是降生不多久的緣故,除了那雙靈動的眸子之外,其他的都沒法看出來,什麼一出生眉目如畫笑顔宛然全都是鬼話而已。這就是那個赫赫有名稱量天下的上官婉兒麼?李賢很想去捏捏那張臉,但礙于身份隻得硬生生打消了這個念頭,眼睜睜地看着乳母和侍女用一塊紗巾把人遮住了。心下惋惜的他一轉頭就看到上官庭芝面帶尴尬地站在那裡,當下便笑道:“果真可愛得緊。”李弘少不得也誇獎了幾句,一行人方才繼續行去。及至見到上官儀,李賢便發覺他隻是面色蒼白了一些,無論精神還是其他全都很好,頓時更認定所謂生病乃是鬼話。看着李弘在那裡噓寒問暖,宛然一個好弟子,他便在心中盤算了起來。“這夏日感染風寒,上官太傅也得好好保養。”眼珠子一轉,李賢便順着李弘的口氣道上了一句安慰,随即詞鋒一轉道,“如今朝堂事多,政事堂若是缺了上官太傅,隻怕也會一時運轉不靈。昨日我正巧遇見長安令馮子房,他還滿臉惶然地問起上官太傅的病情,足可見這人心所向,上官太傅可得早日複出才是。”話音剛落,上官儀便忽然連連咳嗽,臉色一時很不好看。見這光景,李賢哪裡還會覺察不到其中玄虛,便輕輕放過了這個話題。及至出門上了馬車,李弘方才忽然問道:“你剛剛對上官太傅說的似乎話裡有話,是不是為了前時朝廷的争論?”李賢還沒來得及開口,李弘便忽然露出了一臉忿然:“前時劉仁願遇刺,李義府便抓着此事不松口,力指劉仁願在海東碌碌無為。結果長安令抓到了刺客,他又堅持不肯讓父皇派人專審,搪塞許久,我看此事分明是另有名堂!”劉仁願這件事李賢原本沒打算從李弘這裡下手,因此直接讓馮子房找上了上官儀。誰知道上官儀受挫之後忽然告病,這頓時打亂了他的全盤計劃。如今見李弘如此态度,他心下一轉,忽然神秘兮兮地曬然一笑。“五哥,不瞞你說,我先頭和劉仁願在望雲樓見過一次,後來也微服拜訪過他一回。他對我提過,當初他遇刺的那一回,似乎刺客對他宅不是冤家不聚頭眼看着李弘帶着大批衛士興沖沖地原路返回上官儀的宅邸,李賢不禁坐在馬上嘿嘿笑了起來。上官儀要是知道李弘殺了個回馬槍是他的緣故,會不會在那裡直懊惱?不管怎麼說,他這個沛王不太好出手管朝堂上的事,既然如此,讓李弘出馬也是一樣的。馮子房,我可是已經盡力了!滿腔心思暫時一放,李賢便帶着兩個随從優哉遊哉地往西市的方向而去。他今天原本就是準備去見賀蘭周的,結果被橫插出來的這一檔子事耽擱了老半天,幾乎耽誤了去聽取賀蘭周那個老頭的月度盈利報告——話說回來,這人一旦真的有了錢,這錢就真的變成了一個數字,沒多大意思。彼時已經過了夏天最熱的時候,饒是如此,空氣中依舊帶着陣陣暑意。雖然也有風,但吹在身上并不解暑熱,反而挾帶着不少沙土,讓人分外難受。因此跑了一陣,李賢便漸漸把馬速降了下來,最後索性走馬觀花似的一路慢行。西市數萬家店鋪,位置自然有正有偏有好有壞,而賢德扇莊便在西市的十字大街上占據了最最好的一個門面,兩層樓的房子更是在一片平房中顯得格外引人注目。這裡昔日是一座酒樓,自從被賀蘭周盤下之後稍加整修就改成扇莊開門營業,打從第一天開始就是門庭若市。卷藏袖中舒在我,清風徐來谷衣薄。門口的兩根立柱上,赫然各是七個大字,合在一起恰恰是一句詩。若僅僅這樣,那也并沒有什麼稀奇的,但下頭赫然是李賢的沛王大印!因此,在赫赫有名的六郎冰之外,少不得又流行開了六郎扇。此時此刻,李賢在那裡端詳着立柱上的十四個字,臉上萬分得意——他少時詩沒少背,但到了這大唐心思都放在練武上了,字卻着實不怎麼樣,這十四個字乃是由屈突申若代筆而成。誰能想到,那位大姊頭端的是拿得刀劍拿得墨筆的人,一手字潇灑不凡,倒是成了活招牌。眼看門裡頭兩個夥計抱着好些匣子奔了出來,上得馬就走,他哪裡不知道這是往各家宅邸送扇子去的,當下便利落地跳下了馬。正當他吩咐兩個随從去拴馬的時候,身後忽然響起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回頭一看,隻見一前一後兩撥人策馬急馳而來,頭兩個堪堪在他身後數十步遠處停下,而後頭三四個則停在了他身側不遠處。定睛一看,他不得不在心中大呼巧合。兩邊竟同時都是他認識的,旁邊那撥人中,居中的那個豪爽漢子赫然是欽陵,至于其它幾個人他也隐約有點印象;至于後面那兩個,一個是一身白袍的金明嘉,另一個則是侍女打扮。他看到别人的同時,别人也自然看到了他。欽陵愣了片刻,忽然哈哈大笑地走上前來,待要行禮時忽然又想起這是大庭廣衆之下,便叉手行了一禮:“中原人常道有緣,想不到在這裡也能遇到六公子!”笑過之後,他便回頭看着向這裡走來的金明嘉,面上掠過了一絲驚豔之色。李賢連忙答禮,但在稱呼上卻有些傷腦筋。而欽陵仿佛看出了他的為難,又爽朗地笑道:“我這一族若是中原人來看便是薛姓,六公子若是不介意,便照中原人的習俗,叫我一聲阿薛就好。”這時,金明嘉也帶着侍女上得前來。雖然她今日和那天大宴時一樣,都是一身白袍,但長長的辮子隻作一股垂在腦後,發端用金環箍起,顯得格外精神利落。她上前時恰好聽見欽陵的這句話,立刻笑吟吟地道:“若是用姓氏稱呼,我倒是覺得欽陵大人這一支向為吐蕃大論,這阿論兩字,似乎更符合身份呢!”簡簡單單一句話說得欽陵眉飛色舞,而李賢不禁暗歎她善于言辭。這麼一說,意思無非是指欽陵他日能夠子承父業繼續當吐蕃的宰相,試問誰會不高興?站在原地說笑了一陣,三人之間的稱呼很快熟絡了起來,各自以排行稱呼不提——就比如李賢是李六郎,欽陵是薛二哥,金明嘉是金三娘——雖說李賢怎麼聽怎麼覺得别扭,但既然在外頭相見,總比彼此客套來客套去來得強。踏入大門看到裡頭人頭攢動,欽陵不禁微微皺了皺眉,旋即意味深長地看了李賢一眼:“我行前曾經見過文成公主,答允為她帶家鄉之物回去,所以聽說如今折扇流行,就想來這裡看看,想不到竟然如此興隆。如果我沒有弄錯的話,這裡的東主似乎和六郎你有關系?”見金明嘉也在那裡眨着眼睛看他,李賢便笑嘻嘻地道:“我不過是閑來無事随便出了個主意,這裡的本錢都是屈突姑娘她們的。她們一共出了數百萬錢,我不過幫忙塗抹兩筆而已。”既然今天無巧不成書地遇見了這兩位,李賢立刻把見賀蘭周的事情擱在了後頭,反正到手的錢又不會長了翅膀自己飛走。見欽陵和金明嘉一臉的不信,他也懶得去多加解釋,招來一個夥計,命其去取一匣好扇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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