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沒我!她隻是忘了我,忘了我!”
“零兒,你剛剛答應我了,我們要一起回去,是嗎?”側身抵擋朱苓星來勢洶湧,朱承星低頭詢問,脖間隐隐墜痛。
易宣靠近唐零兒,也同她迷瞪看着朱承星,在聽到朱苓星說他拿了自己清白時,臉燒地騰紅,甩了唐零兒一下跑到屋外去了。
最近總有這種感覺,别人說的話雲裡霧裡,這是變化的前兆嗎?如果真的聽進去。後背灌入涼風從脊梁長驅直入,寒氣變成全身的經絡,上下湧動,唐零兒隻覺得冷冷的,想關窗,腦袋又開始微微作痛,看朱承星的臉好像另一個人,這個人好像在說:“零兒,你想起我了嗎?”
八十三
“我想起了。”
蝴蝶花盛開,敗落。黃白的蕊心透不出一絲水心,喉嚨也跟它一樣渴了,整夜整日未進食的原因在青兒替她推開窗,在她看見一陣陣飄來的櫻花雨時,煙消雲散了。她又重新養了很多蝴蝶花,好似就喜歡它們孤單而又美麗的樣子,在姐妹身邊,在書缃閣裡,總是盛開,從未凋零過。
唐零兒想起來了,想起櫻花雨下坐在屋檐上一個光頭和尚的面貌。細眉微蹙,她怪自己竟然能忘掉這一幕。不斷強調自己喜歡那人,也是因為像這樣的緣故吧。
“零兒,你記起來了,我回來了,我回來了。”朱承星眸中動容,将腦袋扣在她肩膀,平時吊兒郎當的聲調微微有些發顫。見唐零兒沒反駁,任由他抱緊,又急忙添道:“之前是我太沖動了,原諒我,原諒我,好不好?我不該在書缃閣……不對不對,白先生說隻能等你自己恢複,我陪你一起記起更多,好不好?”
朱承星說得激動,雙眼釘死地闆,等意識到口不能控時,才仰頭一瞧,旁邊還有個女子。一雙不大不小眼角微微上翹的眼睛開始溢出一顆顆露珠似的晶剔,他沒由來心慌了一下,又忽然更貼近唐零兒溫暖的胸懷,那股讓他感到不舒服的不适才消停下來。從小除了見他妹光屁股,沒見過她身上還能有什麼讓他記憶猶新的。
“妓女!她隻是個妓!”氣息不勻,朱苓星費力從嘴裡擠出話,鼻峰到鼻尾滑了一條又一條透明的淺水波,在小小的鼻頭上聚集,還沒等落下,就隻聽重物啪的一聲,水珠四散,鑽進了灰塵滿迹的地闆。
朱承星微微愣住,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瞥見地上三兩點的淚迹,忽然他打出的不是朱苓星的眼淚,而是她的血。他擡頭看了看唐零兒,期待她會說什麼,會說“我記起你”嗎?
或者……
“去找她吧。”唐零兒嘴角含笑,上午那場似是而非的大笑似乎還未消去。
“去吧,她一個女孩不安全的。”像看出了朱承星的猶豫,唐零兒微微朝他搖了搖頭,腦海裡隐約出現了一個人的身影,但回憶往往最靠不住,她添道:“不用擔心我,現下我應該是最令人不牽挂的,有易宣他們呢。”
說完這句話,唐零兒緩緩眨了眨眼皮子,又收進自己的困惑,在看見朱承星轉身離開後,才突然問自己:衾思也是像他一樣有自己必須要做的事吧,自己不用讓她牽挂,讓她專心去做她應該做的事不就好了嗎?
私心裡,朱苓星的話又悄悄爬上她的心頭。
守在門外聽了一段愛情閑話的易宣,看朱苓星和朱承星依次從他眼皮邊滑過,他心裡也有些不是滋味,現在的朱苓星不就是當初的他自己嗎?
“我們回家吧。”
正靠在門上,摸着挂在脖子的象牙鍊子,冷不丁聽見唐零兒這聲話從屋裡飄出來,易宣立馬挺直身闆跨進去,問道:“你是在跟我說?”
“還有别人嗎?”
“不回,都到這兒了,打退堂鼓怎麼回事啊。”刮了刮發癢的喉頭,易宣震震嗓子回道。
沒了責怪易宣一腔草包血的興緻,唐零兒笑了笑,貌似想起了不久前還這樣義無反顧的自己。
“你不回,我回了。”摞下話,唐零兒沒多言語擡腳就走。易宣乍舌拍腦,沒想到她會來這招,他也要撐起面子,“你回吧,叫白诃跟你一起,正好讓我清靜清靜。”說完便一屁股坐在座椅旁。
“好。”二話沒接踏出房,走之前唐零兒還留了一句體貼話:“桌椅闆凳全沒擦,你留在這裡,順便把邊上其他三個擦幹淨。”
易宣一聽跟猴子跳樹似地蹦了起來,看她頭也不回真的走了,連忙追上去說:“你昨天還在那兒吆要找師兄,今兒就要回,你是不是哪兒真出問題了,叫白诃給你看嘛。”
“要走不走?”
“不正在走嗎?”
兩雙腳,四肢發聲樂器,咚咚咚打在年久失修的木樓梯上,在一樓蹲伏的店主立馬噓了他們兩聲,小聲說道:“姑娘和小僧可别出去了,這快到傍晚了,等會黑燈瞎火什麼都看不見。對了,你們的那位白衣和青衣少爺都出門了,白衣少爺囑咐說再沒看見他之前就呆在這裡。姑娘,你們是哪兒來的人物啊?這裡晚上除了鬼,沒人要出街的。”
聽言之,三人相互對看,一時半響誰也沒應話,再看着莫州城街的寬敞大道,風呼呼刮着,盡數鑽進客棧全都漏風的四壁,高低中音慢慢悠悠,南北東西盡數奏樂,他倆還沒意識到自己抖了個寒顫,便快跑到店家身旁開始了自我疑惑安慰詢問。
田承嗣營地選得隐蔽,山坡上的石峰之間,集千鈞之勢,策馬狂奔沖下山坡定可以沖破漢人軍陣。山坡陰面河流奔湧,若不成,他直接順流直下三千尺,起來又是一條好漢。但這次他得跟對陣營了,不過,幸好他還有回盤的餘地。本以為跟了史思明從了這安史之變真就能把他們胡人的天下打出來,沒想到一個二個都死了,跟着這樣的頭,他情願自己打天下。可他出生卑微,一介草莽,手裡隻握了幾個從唐軍那邊策反的幾個兵和安祿山不知從哪兒引來的突厥兵。可接着史思明就把安慶緒殺了,他要一人獨權,殺了也就殺了吧,可他怎麼又被自己兒子殺了。軍心渙散,人心不古,他幹脆也把史朝義殺了吧,但是事情一做,他就得自己背上這罵名,好在打聽出了安衾思的下落,去請她,可她偏偏又不不來。
思來想去,田承嗣早就沒了打架鬥毆掙霸氣偉業的心思。苦惱之際,如果冷靜下來認真思考苦惱,或許真的能解決。有天田承嗣收到一封飛鴿傳書,他也不知道為何安衾思會知道他的地址,也不明白為何她要勸自己放下屠刀,難道真的因為當了幾年光頭的就立地成佛了?田承嗣用胡文回了封信過去,大意是誰知道你真的是她,你如果是她你就讓我繳給皇上,投降才有的聊。
田承嗣本來以為會石沉大海,沒料想到才沒過了幾天就收到回信,大意就是:好,加上安祿山的虎符圖。接着,他就開始日盼夜盼安衾思快點來到,在唐軍要打他之前來到。結果等到了回纥兵都甩了他們和唐軍共戰了,史朝義都吃了敗仗了,眼看火要燒到自己這邊來了,她還沒來。
星火漫漫,撒在夜空中,天不是透黑不見底的深,淺淺的深藍霧色籠罩在前方濃郁的參天樹上,深秋夜裡的風瑟瑟凍人,但遊進枝葉間的飒飒聲尤為動耳,似拟某人呓語。天空一望無際,跟幼時的草原無二般,空闊舒暢寂寥愉悅,同某人的眸色猶可媲美。原來,哪裡都是她。
再不遠就可以到達田承嗣所在處了,一切便要真的結束了。安衾思這樣想過一遍,踩在草坪上的步子不經慢了慢,低頭看了看自己雙足,她往身後一望,而後朝前加快了腳步。
夜色雖美,可總有人不貪杯,田承嗣現在便快被這一天又一天的黑夜要給拖死了。了無生趣坐在軍位最高處,一衆跟他打殺的将領齊刷刷坐在下面,期待他給一個具體的攻勢,而不是選了個地勢就結束。雖心慌,但田承嗣還是竭力遏制,隻是聽一個個聲音震出來時,他心就跟小孩打撥浪鼓似地震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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