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這番話,你也隻當是為了她内心好過,左域明尋找零兒不過是個借口,主要是來尋她的。
所以,你不必非要離開泰安……你若真當心零兒,你可以先帶零兒她去師叔山上廟子躲一陣。
白居寺内草木不知聲,寮房内亮蠟燭被吹滅,櫻花在夜裡也能看見微透的粉圓形狀,安衾思兩眼平靜,心裡吹過一陣涼風,飒飒又吹落陣有顔色的雨。
李光弼看她還執迷不悟的樣子,不願苦等四年功夫毀于一旦,從小骨子裡掩藏的書生酸氣又冒出來講到:“千萬不能為了一個人,即使你欠她很多,都不能将自己的未來撘進去!”
“師叔呢,師叔欠阮娘的怎麼辦?”長睫輕眨,瞳孔輾轉直下,安衾思面向李光弼道。
聽言李光弼頭僵硬地搖了搖,背離安衾思,呐出聲:“還不清了。”迅速又轉過身來道:“還不清便不去想,便不去還,你專心做你自己的事,終有一天一切都會迎刃而解。”
“師叔,就是這樣做人嗎?”不肯将眼前失去此刻冷靜态的師叔與往日相比,安衾思隐隐想起阮娘說過不要太相信他。平日裡不甚在意的畫面通通跑了出來,來拜香的嬸姨們操着一口她聽不太懂的蜀中話,說戰将李光弼被升為大官,貌似為,什麼侍中,節度使,又成太尉。登泰安四年,聽過這些話最多四句,為報仇苦練,安衾思兩耳不聞窗外事,眼下卻一瞬将從大娘們口中吐出的話串成一線,腦子清晰且迷瞪,山野村婦杜撰不知真假。可若無依據,怎麼能說出這些個故事,可若為真實,眼前這人不就是李光弼嗎?模樣,言行,舉止,不就是自己小時所見着的那人嗎?
一針一線穿過李光弼黑黢的衣裳,安衾思木然思量之際,聽他語氣平穩念道:“衾思,跟着你内心欲望做人,不左右于旁人之言和自己最脆弱的地方,這樣就是做人。”
“而你,和我,最想做的不就是殺了史朝義嗎?”
藏在廊間柱子後面,易宣慶幸自己身闆薄,一步步靠近不易被發現,自打記事他就不認為自己是個和尚,偶爾還跟着師兄學拿個小刀耍,隻有平時極少的拜佛頂禮的人來了,他才摸摸自己腦袋,說他是個和尚。師叔和師兄說話聲就跟往嘴裡吸氣的聲一樣,把耳朵鑽幹淨了都迷糊聽不太清。月黑風高,他忍下狂湧,聽到師叔說殺了史朝義,小臉上立馬浮現勝利喜悅,在地上趴了一陣,熱情怎的也還未降溫。
兩人無言,整個白居寺,易宣隻能聽得到自己灼熱的呼吸聲,不由自主随着他們之前吐露的話,意識到:師叔曾經是唐朝大将,師兄亂賊安祿山的兒子!
身體溫度降低,興奮與失落如同夏與冬的交界點,怎麼也融合不到一起,可回憶往事種種,師兄幫自己抄經書,生病時寸步不離照顧自己,替自己向僧客誦經……易宣又兀自敞開了點心,将安衾思胡人身份納了進來,躍躍欲試眼前隻有一個目标。
寮房燭光細如煙絲,統統都陷入窗柩花影,唐零兒柳杏眼半阖,手掌心半松握住被衾,昏昏欲睡朦朦胧胧看見個沒有頭發的熟悉身影,嗓音潤澤幹燥飄進她的耳朵,那人夢音缭繞,以至于她今早兒醒了,還記得夢中他叫着自己的名字,問她:“零兒,我會始終保護你,你願意讓我這樣的人保護嗎?”
不自覺又點了次頭,唐零兒擡手聞了聞自己身上的香味,多了道檀香。再往後望,白居寺已經離她們很遠,昨夜幾層釉墨雲瓣都成了白茫茫一片,晴空偶爾從縫裡洩出來。或許是太想要記清楚夢裡發生了什麼事,唐零兒頗有些氣撇開擋路垂枝,恍恍惚惚記起個娶字,便再無下文。
兩人踱步慢走,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總能牽扯出他人來。唐零兒問:“按理說,看過這麼多男人,我總覺着柳韫厄不是真心待你。”
青兒不以為意,俏皮笑道:“我用過的比你看過的還多,你又怎知他不是真心待我,衾思師傅也沒真心待你,你怎的還如此喜歡。”
唐零兒沒好眼瞥了青兒,嘴蛐了她一聲。
“喲,還生氣了喂。至于嗎,為個得不到的和尚,還是說你已經和他暗通了?”青兒湊到唐零兒跟前,說地鬧熱讓唐零兒臉頰冒了紅光,連伸出拳頭推搡她兩把,咬唇笑道:“我才不會這樣,女子貞潔要在新婚之夜給自己喜歡的人。”
看她兩眉皺起,越說越認真,青兒忍俊不禁:“長期不偷腥的貓欲念更強,如果和尚在婚前要要,那你怎麼辦?”
咽聲凝神呆了陣,腳步慢吞吞跟着青兒朝前動,唐零兒輕踹開腳邊土,幽幽道:“也不行。”
“你就是太固執了,瞧人翠兒姐想要什麼不都是靠自己得到手,男人,都受不了你跟他說軟話,命都能給你,别拿你之前對那套遠距離拿來對衾思,我瞧他還是對你有情義,隻是和尚臉面薄,這幾日看得出來你也是真心喜歡,我也當做回姐兒,給你出出主意,先回書缃閣,我有辦法讓他等會過來,你就朝翠兒,琴兒取經去。”
撩開額間發絲,唐零兒真心考慮起問題來,昨夜還沒得到個答複,但她隐隐約約摸到她和衾思一種不能為廣知的聯系,眼神身體不期然都想靠在一起,她感覺得到他豎起一堵牆,既然他不垂開,那她來打破也好。眼前悠然景緻轉到門前,她聽見翠兒和其他姐妹時緩時快的呻吟,悄悄用手捅破宣紙,她瞧到一個翠兒後背全露騎在一個男人身上,兩個人挨地緊密至極,一團肉分不清彼此。
眨眼縮眉,唐零兒晃了晃腦袋:“你就惡心我吧。”
“你就是缺少練習,才覺得惡心。到時候,等你衾思哥哥好好教教你,就不惡心了。”
唐零兒見青兒懷抱手臂嚴肅朝她講,一時口快說道:“為什麼要他教我,我不能教他。”
“也是,他肯定老早就出來當和尚了,娶親生子肯定沒有,要有的話,這麼久不下山,肯定給戰亂中死了。”真認真來分析,青兒沒留神身邊這人漸漸失掉的力勁,等她看見路邊飛出去的一個大石塊才留意着問道:“你怎麼了,光陰晴不定的。”
肚子轉了一圈話,唐零兒眼睫微垂悶悶不樂吐出音來:“衾思說,他娶過親,照你說的,可能還有孩子。”說着又揣了腳邊小石塊,嗓音失了平日嬌氣:“我還以為他是騙我的,可你都這麼說,他還比我大這麼多,肯定結親了,可能還不止一個。”腦裡弦斷,想起安衾思是胡人,知他們骁勇好鬥,又暗自揣測他現在性子這麼平,肯定都是前事給他磨光了,家事,家世,反正……怎麼都沒有自己。
擡手怼了唐零兒腦門,青兒沒好氣發笑:“果真衾思拒絕你,男人三妻四妾很平常,你倒在這兒怄氣,小肚雞腸。”
聽不得别人将小字安在她身上,唐零兒急忙反駁:“我哪兒小了。”
“你哪兒都不小,都大,特别是這兒,比清帛還大。”青兒指了指隔着唐零兒黃邊粉襟絲織羅裳包容處,捂嘴鈴鈴笑跑開隻剩唐零兒怨眼在後邊趕她。
離近書缃閣,皆朝對方邊笑邊喘氣,停腳休息,擡眼煙囪翠煙陣陣,不停有踩在土面和竹梯上的腳步聲傳來,唐零兒覺得好生奇怪,踮起腳尖卻聽猛的幾串鞭炮響,還記得上次這麼熱鬧是她們
托人将書缃閣修繕一番才用炮仗迎新,火燒火燎以為辦什麼大事,連牽起青兒又喘息了幾口氣小跑到後門。
午間豔陽高照,院内挂了幾盞彩燈籠,閣内也紅燭通明,翠兒站在樓闌間,堆砌滿臉春風笑說:“零兒,怎麼就你們兩個回來,你的如意郎君沒跟你過來?”
十六
日頭放晴,照得石牆壁上兩隻小雲雀懶懶伸開翅膀,鞭炮聲嘣響,鳥身一抖便随烏煙袅袅飛到青山枝丫上,看山下泰安鎮上熱鬧非凡,一條街上的人來來往往像條蛇伸尖腦袋朝剛剛它們待過的地方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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