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第一次來的時候,老闆就說熬湯并非步步都是精妙。”
馮建笑了一聲,“蔬菜湯易缺油,這雞枞就該油大些,莴筍的鮮味并非全在尖兒上,所以也不并切的太細緻,胡蘿蔔片熬湯,全生、半生、全熟時味道并不一樣,隻是最後終究熬成的是這一鍋湯,名字也不曾變過半個字。我們不懂,卻也覺得老闆說的很對,遊新極精口舌之道,大約也是認可的,那這湯如何熬才好,想來也不用我說的太過于明白了吧。”
這湯如何,我依舊半懂不懂,但馮禦丞想讓我明白的,我卻大緻明白了。
明誠之曾說,人生當有三大境界:開始是極目所見便隻看山是山,看水是水;接着心有所疑所以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到最後閱盡千帆,世間萬物積澱于心,于是看山仍舊是山,看水仍舊是水。
最初是山和水選擇了自己,到最後是自己選擇了山和水。境界層次不同時,各抒己見,才更能進步。
而馮建此刻的意思是,在人人都說山是山,水是水的時候,你說山不是山,水不是水是沒有用的。隻要人人都說山是山,水是水,哪管是真心如此,還是假意應承,反正無論如何怎麼都跑不了這一鍋熬熬炖炖的湯。
馮建特意提了範禦史與王禦史,想來是要讓我消除對他的戒備。他要說的,必然與朝會上我說的那些事有關。
果然,“自孟大人提了尹川王有與兩位皇子合謀的可能後,聖上也覺得是該收回兩位皇子的兵權。”
“如今大皇子的四處城門衛已交給了兵部陸侍郎,二皇子還在等五路參将回京述職後再行交接事儀。孟大人,且不論大皇子如何,但就二皇子這般清貴人品——你可知二皇子生母是誰?”
我在前朝勤勤懇懇,也隻是現下裡有了上朝會的資格,後宮之事我哪裡知曉。
“二皇子生母是聖上的周美人。”
馮建眼睛一轉,往周若海的方向瞟了瞟。
“說起來,也是周老爺的一位侄女,聽說在後宮裡得寵得很。孟大人,如今既進了蘭台,便該知道說些什麼才會得周老爺歡心吧。”
若非鐘毓和小劉大夫提前與我說過些蘭台諸人的習性,知道這馮建是慣好自作主張推順水人情的,周若海尚未說什麼,他便急吼吼的來勸我進言,隻怕不知底理的我猛地一聽,便要信以為真了。
大皇子乃皇後所出,亦嫡亦長,如今他都沒有二話的将城門衛兵權交了出來,二皇子又怎敢趨于其後呢?隻怕若我明日便為着讨好周若海去向聖上陳情,不僅會連累了二皇子,或許我自己也會成為朝會上那位公公口中一串毫無感情的字句:蘭台參議孟非原,勾結後宮,入獄,秋後斬。
散了宴,周若海拍了拍我的肩膀,笑道,“你已在奉議司勞累兩日,明日便多休一天,下次上值直接來就是了。”
我點頭應了。
我明日确實不必去,但由蘭台令親自點了與我自己按規矩來又不同,這樣更有排場些。胡中澤也走過來,我躬身作揖時,聽得他道,“孟大人,下次上值見吧。”
接着是馮建。
他的笑裡有其他意思,我隻能深深一揖,佯裝看不明白。
待我比官位高的三人都走了,方參議才走過來,“客來引距玄武街還有一段路,孟大人如何回府。”
“方大人,下官駕了車,把孟大人送回去便是。”
範禦史連忙拱手。
我也拱手,“是是,不勞方大人費心了。”
回府路上,範禦史笑眯眯的看着我,“大人,感覺蘭台氣氛如何?”
“有些不好形容。”我靠在椅背上,馬車有些颠簸。這條路向來不平整,我靠着就能聽見碎石子飛濺起來的聲音,“那個馮禦丞……”
“蘭台幹的就是得罪的人活,但是蘭台有個笑話,說的就是萬一有一天蘭台的禦史們因為得罪人被砍光了,馮禦丞也能活着。”範禦史哈哈笑了幾聲,“而且來救他的人可能還不是一路人馬,畢竟大皇子要保他,二皇子也想拉攏他,這樣才好給對方使絆子。大約聖上也聽過這個笑話,所以他至今還是個禦丞。”
于是我也跟着笑了。
範禦史有時候很有些冷幽默。
“說起來,胡禦丞才是大人的直系上司。不過周老爺安排人,向來喜歡間錯開了安排,胡禦丞此人慣好風雅,發妻亡故,姬妾數人,府邸在大人府邸往東三條巷子,大人擇日可帶些禮物去拜會。”
我自然是要去的,且想來不僅要去胡禦丞府,馮建與周若海府邸也得去跑一趟才好。
到了我府門前,白鹭已在外候着,見我下了車,便将臂彎的氅衣搭了上來,“大人,青衿叫白鹭在此處候着,說是外頭起風了,大人近日勞累多天又風寒未愈,還是多多注意着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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