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沂很快便清楚了他的敵人的大概方向。東海西北部與極北冰川間,有一片森林和草原交相呼應的地帶,大片的平原,正是華沂這些年來主要計劃伸手的地方,草木肥沃,無論是放牧、種植還是打獵,資源多得都令人垂涎欲滴。隻是沒想到他還沒來得及下手,别人倒是先盯上了他,王城中萬家燈火,不知道已經埋了那不知名的敵人多少釘子。華沂借着夜明珠的光,對索萊木說道:&ldo;他有這種埋釘子的時間,為什麼不早來挑戰?&rdo;索萊木比不上他晝夜不休的體力,自打新婚之夜被生生地從被窩裡挖出來,連續好一陣子不得好睡,早已經疲憊不堪,揉了揉臉,話音有些含糊地說道:&ldo;此人既然野心勃勃,肯定是想先安内,再對外。卡佐那邊确切的消息雖然還沒有傳過來,不過我猜測,他恐怕是先将草原上的大小部落蠶食鲸吞了個遍,才有了精力來料理你的事。&rdo;華沂一笑:&ldo;看來是我和這位仁兄想到一塊去了。&rdo;索萊木打了個哈欠随口道:&ldo;沒準你們倆是失散多年的親兄弟呢……&rdo;他話沒說完,就陡然激靈了一下,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失言了。誰知華沂卻連臉色都沒變,反而有些出神地盯着旁邊發出幽幽光芒的夜明珠。&ldo;王?&rdo;索萊木低聲問,&ldo;華沂?&rdo;華沂眨了眨眼,似乎從一次小小的走神裡清醒過來,索萊木察言觀色,有些明白過來,壓低聲音問道:&ldo;怎麼,長安和你鬧脾氣,還沒鬧完?&rdo;華沂幹咳一聲,冠冕堂皇地擡手道:&ldo;呃……大長老這幾天辛苦了,早點回去休息吧,不然夫人要怨我了。&rdo;長安明确地對華沂表示,這幾日火正大,實在是十分不想見到他,也不想和他說話,叫華沂沒事少去讨嫌,自己也跑到城樓上去住着了。華沂趁夜深人靜死皮賴臉地找上城樓,軟磨硬泡手段使勁。最後長安坦誠地出來告訴他‐‐你滾回去吧,怎麼也沒用,過兩天我忘了這碼事,氣消了就好了。……華沂發現長安在處理脾氣這一點上,絕對是知己知彼。索萊木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華沂見不得他這猥瑣表情,一擡手,把手掌糊到了他臉上,狠狠地按了出去,數落道:&ldo;别那麼賤‐‐跟大姑娘小媳婦似的,湊在一起叽叽喳喳自家那點雞毛蒜皮,你實在想那麼着,就滾出去找别人唧唧,别在老子的王帳裡。&rdo;索萊木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歎道:&ldo;你當我不想,我做夢都想。每日吃飽混天黑,種花養鳥,招貓逗狗,回去抱抱老婆,逗逗孩子,沒人大半夜地從被窩裡把我挖出來叫我去看死人……&rdo;華沂頭也不擡地說道:&ldo;是漢子麼?是就别做夢了。&rdo;索萊木的話音被他打斷,臉上的笑容卻仿佛慢半拍一樣,好一會才從臉上褪去,他低聲道:&ldo;是啊,誰叫我生出來了?活該啊。&rdo;華沂忍不住道:&ldo;狼要吃兔子,兔子要逃命,不做狼,就隻能做兔子,你還能怎樣?少琢磨些亂七八糟的,我看你還能活到你孫子出生。&rdo;索萊木一手撐在門帳上,回頭對華沂道:&ldo;我既不是狼,吃飽了就滿足,也不是兔子,活下去就高興,我是個人啊,哪能不多想?這實在身不由己。&rdo;華沂翻看卡佐的信件的手一頓,琢磨了片刻,反應過來:&ldo;你罵我不是人?&rdo;一個水碗沖着索萊木的後腦勺飛去。索萊木一縮脖子,鑽出了門外,貼着門口道:&ldo;速戰速決吧王,你這次的敵人與以往不同,實力姑且不論,便是這等心機深厚,恐怕你就輸他一籌,不如直接硬碰硬,攪亂他的布局,大家刀劍說話,還多幾分勝算。&rdo;華沂雙手撐在下巴上,沉思不語。索萊木離開後,過了一陣子,外面守夜的奴隸隻聽王帳裡突然傳出聲音,他們東海王語氣急促地說道:&ldo;去,上城樓上把城主找來,說我有急事。&rdo;奴隸一聽,以為是十萬火急,頓時不敢耽擱,腳不沾地地便跑了出去。長安最後巡城一圈,本打算去休息,誰知突然傳來這麼一道命令,還以為王城内又出了什麼事,忙跟着那氣喘如牛的奴隸回了王帳。隻見華沂面色凝重地站在門口等他,揮手叫守在那裡的奴隸們都退開,這才拉住長安,大步往帳中走去:&ldo;跟我來。&rdo;長安不明所以地跟着他走進去,一眼瞧見桌案上堆積如山的東西,皺皺眉,問道:&ldo;什麼事?&rdo;華沂走得很快,邊在前面帶路,邊說道:&ldo;我打算叫人增援卡佐,一旦遇到那些身份不明的人,直接開戰。&rdo;長安:&ldo;這麼急?你怎麼知道他們有多少人?地形怎麼樣?&rdo;華沂擺手道:&ldo;這些你不用管,索萊木自有辦法。&rdo;&ldo;哦……&rdo;長安點點頭,毫無戒心地跟華沂穿過小院,走進内室,見他依然行色匆匆的模樣,也下意識地加快腳步跟上,問道,&ldo;那你叫我來,是要我做什麼事麼?&rdo;華沂忽然停住腳步,轉過身來,神色依然凝重地看着長安。長安:&ldo;?&rdo;隻見華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擡起一隻手,從長安耳側穿過,以快得叫人捕捉不到的動作将門一把拉上。長安:&ldo;……&rdo;華沂臉上的嚴肅像換面具一樣,頃刻就不見了,手撐在長安身側,栖身将人摟了過來:&ldo;我叫你來自然是有事的,比如……回家睡覺。&rdo;連這種當也上,長安開始懷疑,自己恐怕真的是有點傻。華沂卻已經不由分說地趁機鎖住他的四肢,緊緊地摟住他的胳膊,硬是把他抱到了王帳中的大床上。長安認為此時動口的話,自己一定更傻了,于是果斷準備動手,可他才一接觸床褥,卻驚訝地感覺到一股暖意從身下傳來,并不燥,極舒服。華沂絮絮叨叨地說道:&ldo;暖和吧?我叫人用暖玉捂了一天的,都入秋多日了,睡城樓……真虧你想得出來。&rdo;他在長安額頭上輕輕彈了一下,親昵地低聲道:&ldo;藥罐子。&rdo;随後華沂故意歎了口氣,在他頭發上十分眷戀地摸了兩把,一步三回頭地說道:&ldo;算了,你不想見我,我……我自己去前院睡,還是不礙你的眼。&rdo;長安就沉默地看着他磨磨蹭蹭、蹭蹭磨磨,不過二十幾步的路,走了一炷香的工夫也沒挪到門口,到了門口更好像那門檻是千山萬水一樣,怎麼也邁不過去。他坐在床邊,摸着溫潤的床鋪,終于還是忍不住開口道:&ldo;你……唉,你還是過來吧,我不……&rdo;他這句話沒說完,眼前幾乎是人影一閃,華沂那張大臉就湊到了面前。真是去如繡花小碎步,歸如霹靂大驚雷。長安:&ldo;……生你的氣了……&rdo;&ldo;二十年不見,他竟然長進了。我以為以他的性子,發現行商有問題以後,第二日就會清洗他的王城。&rdo;荊楚歎了口氣,他的工布朵淵松沉默地站在一邊。荊楚一伸手,一隻鳥就訓練有素地飛上了他的胳膊,老老實實地栖息在那裡,那竟是一隻骨翅大鵬,尋常骨翅大鵬比巨獸還要大得多,可這一隻卻是連頭再尾也沒有一尺長,毫無戾氣,若不是那一側的翅膀無肉剩骨,它乖順得活像一隻家禽。淵松恭恭敬敬地道:&ldo;他是數城之主,想來身邊有個把高人,也實屬正常。&rdo;荊楚笑道:&ldo;恐怕那位還不是一般的高人,刺激行商,買賣消息,做這樣沒本錢的買賣,有賺無賠。我看他有意跟我速戰速決,阿姝的消息沒到,不過我猜他們的海珠城中,現在恐怕是戒備森嚴,準備一戰了。&rdo;淵松一怔,随後試探似的說道:&ldo;首領兵強馬壯,他們倉促出擊,也讨不到好去。&rdo;荊楚斜眼睨他:&ldo;讨好我?&rdo;淵松忙低頭看自己的腳尖,拘謹地說道:&ldo;不敢,我說得是實話。&rdo;荊楚撥弄着骨翅大鵬的骨頭翅膀,将手指伸進那鳥有些不知為什麼有些變形的骨頭縫裡,橫行一方的骨翅大鵬竟在他的手下像鹌鹑一樣,瑟瑟地發起抖來。荊楚要笑不笑地看了他一眼,随即斂容道:&ldo;也不盡然,他雄踞一方,進可攻、退可守,城牆林立,大關層起,東海如同鐵闆似的結實,要是真打起來,着實比我們身後一方草原、無遮無掩的有優勢。這些年他也着實也下了不少功夫,難為他還知道欲速則不達……否則以他掀了黑風的名望與東海之富足,天時地利人和都在手中,他也不應該隻占了這些許小地方。我這弟弟,雖然沒有橫掃天下的大才,卻知道穩紮穩打,也算難得了。&rdo;淵松忙跟着稱是。荊楚擺擺手,說道:&ldo;他看似外亂,内裡卻是有條不紊,我們得讓他真的亂起來才是,你去吧,我再想想……如何先吃他一局。&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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