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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頁(第1頁)

他們這倆人時不時這麼聊天,我倒還好,總覺得讓唐泾川聽着有些難為情,但我看向他的時候,發現他在抿着嘴偷笑。也對,大家都是男人,這種事兒,有什麼可不好意思的,也就我,整天胡思亂想,把唐泾川想象成了一個不谙世事的小男孩。實際上,人家比我還大呢。春節回來之後,我們一天都沒休息就開始工作,有時候唐泾川也會感慨,沒想到我們已經在一起過了三個春節。春節是阖家團圓的日子,走得再遠的人到了這一天也要回家去跟自己的家人在一起。可是我們,從相識的第一年開始就湊在一塊兒過年,那時候我們才認識四個月。他感慨的時候我也感慨,但感慨的和他不是一件事兒,而是我已經到了剛認識他時的歲數。三十多歲的兩個男人住在同一屋檐下,難免會有人猜測。每次我到唐泾川公司去找他,他同事總會奇怪地打量我,還有開玩笑說我們兄弟倆感情好。偶爾我配合唐泾川演戲,管他叫哥,我這麼一叫,他就臉紅,像是身上有什麼開關似的,特别可愛。可愛這個詞用在男人身上有時候真的很妙,當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他的好或者不知道該怎麼表達我有多喜歡他時,就說他可愛。于是,那段時間我每天都要說上好幾次他很可愛,當着他的面兒,或者抓着陶裕甯絮叨。陶裕甯說我:&ldo;你是徹底一頭紮進去了,但你們就這麼耗着?&rdo;他問我:&ldo;你們認識快三年了吧?也一起經曆了那麼多事兒,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對你絕對是不一樣的,你們就不打算把關系捋捋清楚嗎?&rdo;說真的,現在的我們倆,仿佛是一對兒生活在一起多年的戀人,除了沒有肢體接觸外,跟那些老夫老妻沒什麼區别,可是說着好像很相似,實際上還是不同的。老夫老妻跟親人還是不一樣的,在我看來,他可能還是把我當做了親人。我當然是想更進一步的,可我怕一旦我伸手去捅破了這層窗戶紙,迎來的不是新的高樓大廈,而是殘破不堪的茅屋。我突然想起以前唐泾川跟我說過的話,那時候他說他害怕改變,現在的我又何嘗不是呢?我希望改變我們的關系,卻又覺得時候未到,我怕功虧一篑。于是,就繼續耗着吧。清明節,我陪着唐泾川回了他的老家。他父母去世之後,他用賣房子的錢在老家先給他們買了墓地,我問他為什麼沒帶他們去我們那邊,他說:&ldo;我爸媽在這座城市生活了一輩子,這裡是他們的家。&rdo;家是人的歸宿,長眠也要眠于自己最熟悉的土地。我們買了花,冒着雨,進了陵園。清明節來掃墓的人很多,時不時還會傳來哭聲。我們站在他父母的墓前,我看着墓碑上的字覺得愁緒被雨黏住了,怎麼都散不去。不遠的地方一個女孩淋着雨坐在墓碑邊上嗚嗚地哭着,我們不知道去世的是她什麼人,可那嗚咽聲感染了周邊的每一個人。唐泾川說:&ldo;他們去世的第一年,我經常在周末回來,有時候在這裡一坐就是一天,什麼話都沒有,就是發呆。&rdo;那時候,我不在他身邊,不知道他父母出了意外,不知道他過得那麼苦。他說:&ldo;有一次天黑了我還沒走,正發着呆,突然聽見有人和我說話,是我爸媽的聲音,他們跟我說,孩子,天黑了,你快回去休息,爸媽也要走了。&rdo;我想象着他當時的樣子,大概像一朵枯萎的玫瑰,有一種凄零的美。唐泾川長得好看,哭起來更讓人心動,可是,我還是喜歡看着他笑。&ldo;其實我知道這世界上沒有什麼鬼魂,也知道當時肯定是我太想他們,于心有愧才産生的幻覺,可是那天我在墓地痛哭一場之後就回去了,我強打着精神生活,而那天那句根本不存在的話就成了我活下去的支柱。&rdo;唐泾川輕輕歎氣,&ldo;我告訴自己其實他們一直在看着我,他們沒有怪我,還在擔心我。&rdo;我摟住他的肩膀,冰涼的雨水落在我手背上的時候我才意識到,唐泾川為了不讓我淋雨,傘一直偏向我這邊,而的肩膀已經濕透了。我把他往傘下摟了摟,聽見他說:&ldo;去年清明節我跟他們說我和你又遇見了,因為你,我才重新活得像個人,我跟他們說好了,如果今年你還沒離開我,我就帶你來和他們見面。&rdo;他說完這句話,再沒有說什麼,而我似乎有些懂了他的弦外之音。我們之間的秘密,被這場冰涼的大雨洗刷得逐漸露出了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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