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鳳與霜花對視一眼,兩人都露出了一個而釋懷的微笑。
“潤玉他,怎麼這麼久都還沒回來……”葡萄的情緒漸漸平複了,她從霜花的懷中抽離出來,輕輕拭了拭淚,望向了街道的對面。
“要不我們過去尋尋他?許是品種太多,一時不知道挑哪樣好,”霜花牽着葡萄的手站了起來,往街道對面的一排茶坊走去。旭鳳也跟在二人身後。
葡萄并未看見潤玉進了哪家茶坊,又不知他走過了幾間,隻能與他們二人一間間的去問。可一連問了好幾間,掌櫃都說沒見過這樣一個男子。葡萄心中漸漸升起一絲不安與焦慮。
終于到了方才正對着布料鋪子的那家茶坊,那掌櫃從櫃台後取出了一封信與一面鏡子,“方才那位公子本來挑得好好的,忽然轉身走到門那兒就定住了,望着這鏡子好一會,臉色變得很是難看。他後來買了一盒茶,留下一封信和這鏡子在這,說若是有人來尋他,就把這兩樣物品交給對方。若是無人尋他,明日便把這些都扔了,”說完就把兩樣物品遞了過來。
葡萄心中不安的感覺愈發強烈,心髒仿佛都跳到嗓子眼了。她顫顫巍巍地接過,那是潤玉的昆侖鏡。她忙把鏡子放在一旁,手忙腳亂地打開了信。那信上的字迹有些顫抖,正如她現在的手一般。
覓兒:
謝謝你這些日子來的陪伴。比起你上一世時,你這段日子以來,給我的已是太多。我珍惜與你相處的每一刹那,原本我以為我這一世再也沒有機會聽到你喚我小魚仙官了,但天道還是憐憫我,讓我有機會又聽了許多次。你為我釀了許多桂花釀,為我籌備生辰,甚至為了幫我恢複身體去學醫,你還為了幫我尋我母神,耗費了自己幾千年的靈力。你确實把你上一世時答應我而未做到的事都彌補了。你曾說過,這一世的婚禮,神擋殺神,佛擋殺佛,必須完成。可這一世,我又怎能重蹈覆撤,讓你再殺一遍你的心愛之人。這一世,你已不欠我什麼了,這面昆侖鏡,也沒有留下的意義了。擁有這些回憶已是足夠。去與你心愛的人好好在一起吧,這一世我不會再成為你們的阻礙,這是我對你最深的祝福.
潤玉
“他到底在說什麼啊!!他在說什麼!!”葡萄瘋了一樣把信舉到了霜花與旭鳳的面前。那封信已被她的眼淚浸濕而模糊了字迹,霜花皺着眉仔細地分辨着信中的話語。葡萄早已淚如決堤,她隻是不敢相信,可她從他們二人的神情中讀懂了意思。潤玉真的自己走了。
“他一定是用這鏡子看到我們三人在一起,以為你見到旭鳳,便想起上一世時我們與旭鳳的事情了。他過了這幾百年怎麼性子一點都沒變過,”霜花皺着眉,神情凝重地說道。
“走!我們随你到天界與他解釋!”霜花拉起葡萄就往門外奔去。她奮力一蹬,葡萄便與她淩空而起,向空中飛去。旭鳳緊随其後。地上的行人皆停下來,擡頭朝他們望去,發出陣陣驚呼,兩旁店鋪裡的人聽見了外頭的響動,也紛紛探出頭來看熱鬧。
三人在滿街人馬的仰視中漸漸被雲層所掩蓋……
南天門守值的将領嘴裡正嚼着喜糖,望着腳下開出的那叢花上飛舞的蝴蝶。自天帝陛下與準天後合力在天界開出了許多花後,他才第一次在天界親眼看到蝴蝶。這些蝴蝶翅膀上的圖案很是好看,若是這些花兒千年萬年地開下去,以後的天界估計能時常看到蝴蝶圍繞着那些好看的仙子飛舞了。
這将領這般想着,望着停在花上的蝴蝶出了神。連天帝剛剛從他身邊走過,他都未察覺。
潤玉緩緩往璇玑宮走去,一路上碰到不少跑來跑去,忙進忙出的内務司仙童仙侍,他們高興地朝他行禮。潤玉雙眼有些發紅,但仍露出真切的笑容,讓他們平身。而後,他們又繼續充滿幹勁地工作起來。他不知道,該如何向這些辛苦操勞了這麼久的仙童們解釋,他們的一切努力都再無意義了。
他雙手背在身後,望着周圍的一切,仿佛仍想将這婚禮前的喜慶氣氛記在腦海裡。想到今日早上去時,葡萄依然與他一路說笑,這路上好似還留有她笑聲的餘音。他側過臉,望着那座為了他們的婚禮而建的錦玉堂,已是張燈結彩,牌匾上的字在陽光的映照下微微閃着光。他特意把她的名字放在前面。隻可惜,這殿建成,從未,也再無一雙人踏進了。階梯兩側的牡丹開得鮮豔,花開無人賞,是一朵花最大的悲哀。可如今這些花帶來的祝福,讓整個天界都重新感受到了花的美好,這花,已經完成它的使命了。有些人,有些事,也許終究不該他得,天道讓他擁有這段日子,已是對他這本該萬年孤獨的人最大的福賜了。她還為他尋到了母神,也許他尋回了一個最為重要的人,就必須失去另外一個吧。他命中就注定了無法兩全其美。隻是,他該如何告訴他母神,他無法完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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