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方法不管用,最後我還是找了修理工來,給了50元修理費。”
“你被人宰了。最多20元錢就夠了。”
“但是家中沒有男人,你這個丈夫隻是網上談兵,一點兒忙也幫不上,有煩惱除了拿錢擺平,我還能怎樣?”
對玉琳琅,我有沉重的犯罪感,因為無故承擔了她那樣深沉的感情而不能為她做任何事。另一方面,我又對妻子抱歉不已,總覺愧對于她。我的心一分為二,跟琳琅聊天時總想到妻子,回到家幫妻子幹活時又不住想起琳琅。
我奔波于現實與虛拟之間,隻覺精疲力竭。妻子說得對,我不是一個長袖善舞的男人,無力左右逢源。
琳琅病了,我寝食難安,一有時間就溜到網吧寫封信傳過去:“琳琅,保重,為你擔心。”“琳琅,如果身體不舒服,就别上網了,我會體諒。”琳琅的回信照舊是一阙納蘭詞:“誰憐辛苦東陽瘦?也為春慵,不及芙蓉,一片幽情冷處濃。”
我越來越覺得自己背負不起這段沉重的感情,舉止恍惚,如在夢裡。晚上與妻子同桌共餐,會突然夾一筷子魚到她碗中:“你最近身體不好,多補點營養。”
妻子怪異地望我:“我哪裡不好了?”
我窘住。半晌,終于放下筷子說:“她病了,你說我該不該去看她?”
“你還在和她聯絡?”
我點頭默認。妻子分明很驚異,但仍然冷靜從容,沉思了許久才問:“然後呢?見面以後你打算怎樣?”
我心亂如麻,隻有不響。妻子代我說下去:“然後便由網上約會改為現實約會,然後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終于導緻家庭悲劇;或者發現見面不如聊天,于是夢想毀滅,倍感失落。你會願意看到哪一種結局?”
我愣住。不錯,下網之後,我便不再是納蘭容若,而她也不再是玉琳琅,現實中的我們将演繹什麼樣的故事?我是否還要将她視為我的妻?
我與琳琅,終究隻是一段網上故事,于她是“一網情深深幾許,深山夕照深秋雨”,于我卻是“情到深處情轉薄,而今真個悔多情”。我們的故事,注定了沒有結局,隻有誤人誤己。
那晚九點,我終于又一次在自己家的電腦上了網,給玉琳琅發了最後一封E-mail:“琳琅,我們離婚吧。”
關上電腦,妻子對我張開懷抱:“懷迎你回到現實世界來。”
第12章負你一生心
要在多年之後,我才會知道,我欠負宛儀的,不是一次兩次,而是永恒的一生。
初識是在粵秀酒樓。那是1990年的春天,我剛到廣州,一時找不到合宜的工作,隻有揣下名牌高校的畢業文憑,暫去酒廊做了一名穿白襯衫打黑領結的侍應生。
宛儀是粵秀最受歡迎的公關小姐,聰明活潑,能歌善舞,傾慕于她的美麗的人不計其數,她卻獨獨對我青睐有加,常私下裡說:“你和那些人都不一樣。”我微笑不答,心下倒也頗有知己之感,不過明知道這種風塵女子絕非良配,所以在一起時雖然有時也玩得很瘋,卻始終保持着一定的距離。
不久我應聘到一家商貿公司做業務代表,宛儀仍是常來找我。她一直讀到高中畢業,刻意化淡妝着長裙時也就是斯文純善的一個好女子,聽說中學時電腦打字還拿過第一名呢。辦公室裡少有這樣美麗的女客,每次她走後都會有年輕同事追着我打聽她的工作背景,我總是但笑不語。
這天宛儀來的時候我恰好正在接待一位深圳客商,兩個人一照面,客人先喊起來:“喲,這不是宛儀小姐嗎?昨晚我們特地去粵秀找你沒找見,沒想到在這裡碰上了,這可真是有緣哪。”宛儀一愣,立刻便笑得如花枝顫:“張先生,好久不見,今晚你還來不來,我準迎出大門三百米去。”
同事們紛紛擡頭望向我們,目光中有驚疑,有恍悟,有輕蔑,有讪笑,我隻羞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送宛儀出門時,我冷起臉對她說:“以後你不要再來這裡找我了。”宛儀咬着下唇,大大的眼睛裡忽然充滿淚水,望了我半天才問:“那你來不來找我?”我敷衍地點點頭:“有時間我會去的。”但心裡已打定主意是要同這種人絕交的了,我還要往上爬,不想讓同事知道自己那三個月的黑領結經曆。
這以後我足有半年沒見到宛儀,也就漸漸将她忘了。辦公室新來了一位女同事叫琳兒,同我年貌相當,意氣相投,不久便走得很近。琳兒隻是中人之姿,但舉止大方,言談可喜,一看便知是大家閨秀,隻可惜脾氣壞了點兒,時不時地便要與我鬧上點别扭。我處處遷就着她,但當第一次拜訪她父母因為自己沒有廣州戶口被刁難了半天之後,我的火氣也上來了。偏琳兒還在喋喋不休地抱怨我不懂看人眼色,我反唇相譏:“我本來就沒打算要一輩子看人臉色,如果跟你在一起必須先學會這門學問的話,你還是另找門徒吧。”
兩個人不歡而散,我賭氣跑到粵秀酒廊開了個包間喝悶酒,忽然想起宛儀來,便叫人去找她來陪我唱歌。小姐說:“宛儀喝醉了,正一個人躲在3号房哭呢。”
“宛儀會喝醉?”我大覺好奇,歪歪斜斜扶着牆來到3号房,果然看到宛儀滿臉是淚地倒在沙發上,口中斷斷續續地唱:“看見我走在雨裡,你也不會再為我傷心,曾經心痛為何變成陌生——”
我過去扶起她:“宛儀,我送你回家吧。”宛儀卻一把抓住我的手,愣愣地看着我,眼神痛切哀絕,仿佛要一直望到我心裡去,半天才慘然一笑說:“我又認錯人了,我總是把每個人都當成是彥辰,彥辰,彥辰是不會來看我的,他瞧不起我,他忘了我了。”委屈的淚水從她眼中滴落下來,我心中大震,抱住她叫她的名字:“宛儀,是我,我是彥辰,你沒認錯我!”
這一夜,我住在了宛儀的家裡。我一直都知道宛儀喜歡我,但沒想到她會愛我這樣深,尤其當第二天早起我看到床單上桃花般的嫣紅時,我是真正地被震撼了。宛儀雖然身在酒色場所,但她是個純潔的女孩,而且真心愛我,娶妻若此,又有何憾呢?那天早晨,我擁抱着宛儀,誠心誠意地答應她:“宛儀,我會娶你的,我一定會娶你。”
從那天起我就搬去了宛儀那裡,與她同居了。
我真的沒想到琳兒會來找我,她那種個性,原是不肯服輸的。然而,她竟哭紅了眼睛來向我認錯,求我不要再怪她。琳兒,富家小姐,職業女性,一向驕傲如天鵝的,竟肯為我委曲求全。可是我望着她紅腫的眼睛,卻全無得意的感覺,心裡隻覺得空,一陣陣地發疼。許多年後我明白,當時那疼不是為了琳兒,而是為宛儀,我知道我要辜負宛儀了,我的心代她而疼痛。
一個是身家清白的白領麗人,一個是煙視媚行的陪酒女郎,怎樣選擇,似乎不值猶豫。但,每每我面對宛儀含情的眼睛,就怎麼也說不出分手的話。直到有一天,她告訴我,她懷孕了。
宛如晴空霹靂在頭頂炸響,我的大腦有一刻的空白,然後就惱羞成怒了:“你怎麼這樣不小心?你不是說過你一直服用避孕藥的嗎?”
宛儀看着我,不分辯也不責怨,半晌忽然問:“彥辰,你是不是要離開我了?”
我忽然啞掉,一時間悲從中來,隻有我自己知道,其實我是真的喜歡宛儀,不願意傷害她,但我更不舍得放棄琳兒。我望着宛儀,心裡充滿莫名的委屈,為什麼我無辜地要面對這樣的抉擇?選任何一個都會傷害另一個,這真的不是我的本願啊。
宛儀走過來攬住我的頭,我的淚流了下來,沒想到,我要抛棄宛儀了,卻是由她來安慰我。我無聲地哭着,仿佛要用淚洗去自己的不忠。這一夜,我同宛儀緊緊相抱,抵死纏綿,一遍又一遍,我抱着她喃喃:“宛儀,不要恨我,不要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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