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花園還是那個禦花園,可在情濃的情人眼裡,光秃的枝間也隐了博發的春情,冷冽的溪水亦能把依戀倒映。在外人看來,這不過是一對感情甚好的母子,可在皇後眼中,也許——就不是那麼回事了。太宗懿靖大貴妃娜木鐘正立在皇後身邊,親見她眯愣起雙眸,狠狠地射向二十丈外沉醉的兩人,那眼裡,哪還有皇後的端賢與雍容,分明就是妃子間争風拈味的忌俗。娜木鐘辯不清自個兒此刻的心意,是秘密即将被揭發的暗自心放,或是對“大度”皇後的譏諷,亦或隻是對皇宮悲情的莫可奈何……也許都不是又都是吧。人活到這個歲數,又活在這麼個大宅子裡,生為女人、妃妾、母親、婆婆……也許一切都隻是笑談,又或者隻是别人樹頭的一枝敗柳。娜木鐘的心間突然被一種混合着悲涼、絕望的呐喊所浸染。看那樹間黑枯的凸枝,也許都挺不過這個春天的來臨。人生這一輩子,為什麼呢?當禦花園内的四人目光相對,娜木鐘接收到的那種全然掌控甚至不帶一絲警告,隻是那麼直直地看着她,用那雙從小便異發暗沉的黑森森的幾乎沒有焦距的屬于帝王的目光注視着她,直直地盯着。抖然間,娜木鐘便激了一身子的冷汗。這個少年,雖然自個兒一直不看在眼裡,可不得不說,也許——沒有人比他更适合做一個皇帝。他有太宗的雄心,卻不單單隻是雄心,那令人妄而生畏的心機、對待妻妾的為帝手段、用人可以數十年的植培……哼嘿嘿,皇太極,也許你當初選的并不是那個繼承人,可誰又知道那個繼承人不能有個最出色的後位者呢?别人一家三代、四代的歸聚,娜木鐘沒有去湊那個熱鬧,延着皇上他們來時的路,她緩緩在後宮遊蕩。鐘粹宮,景陽宮,承乾宮,永和宮,景仁宮,延禧宮……這麼多“金碧輝煌”的妃宮,她盡是一座都不曾擁有,隻有那慈甯宮,寡婦住的慈甯宮是她的歸宿,哼,不,她也不過是分了小小的一角……懿靖這麼一遛,便直入了慈仁宮。太後不在,她自然是不便往正院裡去,隻能直直入了偏院,去尋她那也已是太妃多年族女。可她最終沒有親去看視,本也不是要來看病人的。隻是嗅着院子裡各味擁來欲嘔的藥味,隻是這麼看着屋前已枯的棗樹和地磚間枯頹的雜草根,一股子對小皇帝的懼怕便直直穿透了她的心間。這便是數月前還風光尤甚太後的先帝端順妃嗎?……宮裡的起伏,也許永遠沒有理由,那些沒有解釋的理由便都消散在日子裡随人去憑說。娜木鐘最後回首看了看院子裡那株枯死的棗樹,步履蹒跚地往歸途而去。這一輩子,也許,是該有個尾了……康熙十三年春,太宗懿靖大貴妃,曾經傳奇般在察哈爾林丹汗過世後率部嫁于太宗皇太極的蒙古“囊囊太後”沒能迎來她的又一個春日,在一個陰晦的午後消然病逝。由那個豔陽高照的午後到離世,也隻是七日的時間。人的生也許由不得自己選擇,可人的死,或許多少可以由自己“主導”。同樣的一座院落,幸福與悲弱同時在其間發生,或許隻是一座院牆的隔離,卻道是萬種悲涼相襯一種溫情。放不開的雙手永不放開,而已然放棄的卻隻能消散。命裡,可有人?執迷圖拉委在人群裡,陸續有妃嫔來給娜木鐘送行。她看着那白緯,不自覺發出一聲鄙諷。娜木鐘原來也不過是如此不中用的東西,得了那麼大個秘密盡還守着這麼去了,真是不成氣的東西!圖拉的視線在人群裡搜扒着。這條賤婦不能用了,到也好,宮裡最不缺的就是女人,雖手段未必有那賤婦高,卻也未必不能興風血雨。皇後那異常的神态很快入了她的眼。晴芳呆置于殿前,盯着那哀簾便是不能回神。前幾日二人出遊之時還好好的太皇太妃怎麼就如此去了?在她已然脆弱的神經裡,在她生活的這個絕然陰森的宮廷中,一個人如此迅速的消息向來便是一個陰謀的标志。可世間哪有那麼多的陰謀?意外與必然不過都是千萬人交織出來的選擇。如果這是陰謀……晴芳越想越覺得恐懼,是什麼事竟能把太皇太妃的命給搭進去?她不自覺又看了那白聯一眼,為心間突現的那個不願意思開的念頭顫抖起來。圖拉是宮裡的老人,她早就看出了皇後這數月來的反常,隻是那是畢竟念想不在皇後的身上。如今手裡原握的線沒了,總要找個人接上一接。或許——這麼個反常的皇後……年節裡便有人去了,于普通人家也是不吉利的。太皇太後一道懿旨,宮裡的人便移去了西苑。雖說現時是春裡了,可依水旁湖的西苑還是寒冷不減。朝堂雖是炸開了花,可最初的憤怒與彷徨之後,玄烨反到平靜下來。雙方互有強勢,要想以最快時間除了對方隻怕是不可能的事,那便隻能往長久上謀算。如此,反道不急于一時了。故此,雖一日裡有太半的時間被朝政占去了,可除了夜晚裡颠龍倒鳳之外,竟也能被我們的皇帝陛下尋了“情濃蜜意”的時候。他二人如今正是情蜜之時,除了必要的上朝見臣是恨不得整時整刻地粘在一起才好。“年青人”嘛,又敢上身心具陷于戀情,哪裡還顧得上白天黑色,自然是濃意之時便行起了快活之事。他二人,一個是百般推卻,一個是身身緊貼,粘摩間自是一個得了手、一個從了夫。玄烨最小的弟弟隆禧如今也已是虛滿十五。大年二十五封世祖七子隆禧為純親王。小布點蹦達着終于趕上他五哥常甯之時,二十九日,馬佳氏所出阿哥、玄烨愛重的察爾察渾不幸夭折。小阿哥太半是養在太皇太後身邊,這一個年太皇太後既失了姐妹又失了玄孫,傷神間又敢着回冷,便易病起來。不出幾日,皇上便使人去巴林重新請回淑慧長公主。玄烨對于這個小阿哥是寄予了希望的,他如今皇子稀少,納喇氏所出保清又不為他喜,且自從他得了甯芳便已有再難得子的準備,固此,這次察爾察渾的夭折遠比當年承祜、承瑞幾子的離逝給他的打擊要大得多。如今尤在的阿哥隻餘保清一人,而皇後未娩亦不知男女,難道大清的江山隻能交于那惡婦所出之子嗎?為此事,玄烨沒少在禦座之上尋思,可棋局已擺在面前,又豈是不願便不行的?二月中,皇上親旨了四位大嬷嬷與一位太傅于五阿哥保清,并命了小阿哥三日面聖一次。也可都是連皇後曾出的承祜阿哥都沒有的待遇。後宮裡的事,甯芳并不關心,也沒什麼時間去關心。皇上已有的幾次見保清的時間也都是選的她午睡的空隙。所以雖内苑對于五阿哥的“高望”已是滿城風雨,甯芳這隻“白羊”可什麼也不清楚。可内苑與朝堂之上可就不是那麼閉塞了。索額圖已便了二次人來尋問皇後皇帝此舉的意味,“依奴婢所見,此舉可能不過是皇上對于四阿哥逝去,宮裡阿哥稀缺的一種正常知度,不見得就如大人所感的那般極度。”魚嬷嬷的一番話,聽進半年前正常皇後的耳裡,那是再正确不過的推理了。可如今皇後這般草木皆冰的病态,反倒覺得魚嬷嬷是真的老了,連皇上這麼明顯地擠壓赫舍裡氏都看不明白。魚嬷嬷雖早就發現了皇後的異常,可宮裡沒有一名太醫能診出些什麼,她除了擔心也真的行不出什麼好法子,何況皇後在人前亦是有說有笑,思維也不見怎麼不通呢。晴芳打發了不中用的魚嬷嬷,獨自坐在鳳椅上琢磨。皇上不會行沒有理由的舉動。一直不受喜的五阿哥又怎麼會突然間蹦達了出來?更何況還是在她不幾日便要生孕的時候,明顯得如此偏袒于他。想他不過是個普通庶妃所出,可現今所受隆寵卻勝過我的皇兒承祜,這豈能是正常的知度?說不定,便是某人言語上的挑撥……人陷入偏執,便如掉入了一眼之井,明明天空就在頭頂,卻隻睜着雙瞳在黑暗裡執迷。不是沒有雙眸,不是沒有光明,不是所有人遮住了他的希望,隻是他不願真實地去感覺——希望來自于上方,而不是絕對目視的前方。三月飛花,西苑裡嫩綠的芽朵已挂上了枝頭。太皇太後的病已是泰好,而長公主阿圖進京也已半月。晴芳的身體越發的沉重,這日也受了空氣中清新生息的影響,到苑中一遊。湖光閃閃,綠意新生,這陰瞞的冬日已然過去。再不好的心情見了此等水色,亦能生出幾許愉悅來。“老奴給皇後娘娘請安,娘娘與小阿哥安康。”晴芳回首尋聲,對那已然過六旬的老嬷子到有些印象,再一費神到真記得此人:“可是康惠太皇太妃身邊的圖拉嬷嬷?”那嬷嬷緩緩進前,一臉子安祥:“娘娘好記性,竟還記得老奴,真是老奴的福份。”說話間便接了綠哥的手攙扶起皇後。若是普通的老嬷嬷自然是擠不去皇後身邊大宮女的手,可這圖拉不同,算是太皇太後等主子一輩身邊的親奴,多是盛京裡便早随的奴婢,在紫禁城裡雖也是個奴才,卻總是要看主輩的面兒相讓三番的,縱是宮妃如皇後,尋不出她們的錯處亦要給足了臉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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