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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頁(第1頁)

這時候有護士過來說:&ldo;你們誰是家屬,趕緊去把手續辦了。&rdo;司機剛準備去當回好人,梁奎驟然回神了,聞言點着頭,嘀嘀咕咕道:&ldo;我去交費,多少錢都交齊,你們要好好醫治蘇岩,不能讓他有事。我交了錢,蘇岩要是有事,我就燒了醫院,燒了醫院……&rdo;望着梁奎嘀嘀咕咕遠去,護士厭惡的冷哼,扭頭去工作。司機幹笑幾聲,忍不住對那護士說:&ldo;人家是急了才亂說話,天使們也别生氣。&rdo;那護士頭也不回道:&ldo;生什麼氣啊,這種人沒見一千也有八百了。&rdo;&ldo;那是那是……&rdo;梁奎下樓去辦了手續交了費用,這一上一下,激動的身體稍稍緩和了一點,抖得也不那麼厲害了。他站在樓梯邊深呼幾口氣,最後收起擡出的腳,選擇了就勢坐在樓梯邊。他茫然望着醫院大門進進出出的男女老少,沒一會,看到一家人抱着個女人沖進來,那家屬撕心裂肺的聲音,讓梁奎心恸。梁奎一眼都不想多看,扭頭便跑上樓,回到手術室外靜坐。手機又開始響動個不停,他有氣無力的翻看,是父親的電話,梁奎接了。&ldo;你在哪裡?打你電話好幾遍怎麼不接?&rdo;&ldo;爸……&rdo;梁興國一顫,忍不住将電話放得更貼近耳朵,隻因為電話那頭他兒子的聲音太虛弱太不對勁了,他差點沒聽見。&ldo;爸,我在醫院,蘇岩在搶救中,手術室裡,好長時間了還沒出來,他吐血了,吐血了……&rdo;梁興國啪嗒挂了電話,飛快起身離開了辦公室。坐在梁奎身邊的司機歎氣,其實蘇岩進去十分鐘都沒到,但對于梁奎來說,已經過了很久很久,無比漫長,有一個世紀那麼長。手術室裡,醫生們給蘇岩的身體做了各項檢測後正在商讨接下來的方案,他們也很意外,其實大部分吐血,應該稱呼為嘔血,嘔血,多半是胃部的問題。一旦心髒出血的,就扯上生命危險了。正在他們商量時,蘇岩緩緩張開了眼睛。他茫然的望着手術室,圍着他的醫生護士們。&ldo;岩岩,快點清醒過來,哇哇,你再不起來就要挨刀子了。&rdo;&ldo;……&rdo;蘇岩眨眨眼。&ldo;桀桀,别犯迷糊了,快爬起來給他們看看。你看他們一個個拿着手術刀多吓人啊,再不起來就要戳你了,啧啧。&rdo;蘇岩清醒了,深呼一口氣撐起手肘:&ldo;對不起,我不做手術……&rdo;他說着在醫生愕然的圍觀下跳下手術台,靠,這手術當然不能做,憑白挨手術刀子,到時候沒事也得躺十天半個月。幸好清醒的及時,不然真是自找罪受。蘇岩一落地發現沒有鞋子,幹脆打赤腳走向門口,醫生們回神了,大聲喝止他:&ldo;這位病人!你你你你你……&rdo;蘇岩面對醫生護士們張口結舌的模樣,面不改心不跳的正色道:&ldo;各位,這也許是個誤會。&rdo;誤會個屁啊,推進來時明明就剩幾口氣的樣子!可是醫生們望着此時活蹦亂跳的蘇岩,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甚至連蘇岩的臉色都恢複了紅潤,氣息絲毫不見虛弱。&ldo;桀桀桀桀,岩岩,你也許會上報。&rdo;&ldo;随他們去。還不是怪你,震得我吐血了。&rdo;&ldo;桀桀,你這白眼狼。要不是我叫醒你,你也許已經呼吸停止了。到時候你小情人哭瞎了眼睛你心疼不心疼啊,桀桀,桀桀。&rdo;蘇岩面色一整,推開了手術室的門。門的那一邊……一定有人等着他。嘎吱……門裡門外,兩人四眼相對。這一眼,永遠。我好得很人生有一個很大岔路口,一條通向光明,一條通向黑暗。他們早早就選擇了黑暗,隻希望走到路的盡頭,打開一扇門,門裡門外,他們可以互相遇見。從此,在門的那邊,可以盡情相擁。梁奎緊緊抱着蘇岩,蘇岩也回抱了他。兩人靜靜的,誰都沒有說話。不需要解釋,不需要說對不起。對蘇岩而言,他看到門外的那個人,就夠了。對梁奎而言,他看到活着的蘇岩就夠了。梁興國夫婦匆匆趕來醫院,沒想到看到的會是這樣的場面。兩個男孩卡在手術門那裡靜靜擁抱。一時間,兩人心裡五味雜陳,說尴尬不是,說感慨也不是。他們也沒說話,直等着兩人自覺分開走過來。這一分開兩人吓一跳,衣服上沾了不少血,梁奎的雙手,臉上,紅得像被油漆塗過。撲鼻的血腥味熏得梁媽媽眩暈,顫抖道:&ldo;你你們……怎麼回事?&rdo;梁奎緊緊握着蘇岩的手說:&ldo;他病了……突然吐血……&rdo;&ldo;吐血!這是什麼毛病,有沒有好好檢查,怎麼現在就下床了?&rdo;蘇岩不知道怎麼解釋,隻能盡可能表現自己健康結實點,中氣十足道:&ldo;我那就是一時氣郁出血,其實沒什麼事。&rdo;&ldo;氣郁出血!你們吵架了?還能把活人氣出血啊?&rdo;梁媽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他們。梁奎神色一暗,正好醫生走出來,古怪的望着蘇岩。蘇岩沖他們一笑:&ldo;我沒事,對不對?&rdo;醫生沉聲道:&ldo;有事沒事,我們再檢查一遍才敢說。&rdo;蘇岩點頭:&ldo;也好,我再去檢查一遍,免得大家擔心。&rdo;蘇岩跟醫生去檢查了,梁興國莫名其妙問梁奎:&ldo;到底怎麼回事?手術做了?我看不像啊。&rdo;&ldo;……不知道……&rdo;&ldo;……&rdo;蘇岩健康離開醫院,隻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沒事了。但是梁奎顯然不相信,堅決不讓蘇岩回學校宿舍,而是去了公寓。兩人一回家,梁奎便讓蘇岩去休息。&ldo;你好好休息,我這幾天也不回學校宿舍了。想吃什麼?我打電話讓紅姨做,做好了叫她送來。&rdo;蘇岩想了想,老實說:&ldo;想吃酸菜魚,還有爆椒牛肉。&rdo;梁奎瞪眼:&ldo;這麼重口味的不準吃。&rdo;&ldo;梁奎,我真沒事了……&rdo;梁奎抿嘴不言,坐在床邊發呆。此時的蘇岩看起來的确沒事,可是他怎麼也無法忘記蘇岩吐血的畫面。那麼突然的事,誰知道以後還會不會再有……他當然希望再也不要有第二次,可是他怕啊,忍不住往那兒想。蘇岩坐起來攬住梁奎的脖子,湊在他耳邊笑說:&ldo;别繃着臉了,我真沒事。&rdo;梁奎擡起雙手,離開醫院前他把血洗幹淨了,用洗手液洗了幾次,可他依舊覺得上頭有濃濃的血腥味,讓他窒息。蘇岩沒法告訴他實話,說了一遍又一遍沒事了,一時半會,梁奎卻是沒法安心的。換做是他,也會心有餘悸。蘇岩隻能默默攬着他,讓彼此的溫度互相傳遞,證明他們都還熱情的活着。那天晚上他們什麼也沒做,擁抱着到天明。陽光燦爛,又是美好的一天。梁奎本想讓蘇岩請假休息,但蘇岩不肯,堅持回去上課。兩人在學校旁的鋪子裡享用早餐,梁奎望着大口大口吃牛肉面的蘇岩,表情有點呆。昨天還吐血進醫院,今天就這麼大吃大喝……他大概真的應該相信,蘇岩沒事了。蘇岩吃得津津有味,一大碗幹幹淨淨吃完,又要了十個小籠包,分給梁奎五個,他叼着小籠包含糊說:&ldo;你快吃,馬上上課了。&rdo;梁奎回神,忙呼啦啦吃面。進校後,二人分道揚镳。蘇岩往左走,梁奎往右走。這時間段趕着上課的學生很多,兩人很快被淹沒在人潮裡。小道兩旁盡是秋風掃下的落葉,黃橙橙,紅豔豔的鋪了一地,清風吹來,有一點兒涼。蘇岩莫名停下腳步,慢慢的回頭。另一條小道上,人群中,梁奎與他遙遙相望。蘇岩一怔,心跳了一下。梁奎遠遠的沖他笑笑。蘇岩回以微笑,忍不住擺擺手說:&ldo;别傻看着了,我好得很。&rdo;可惜隔得太遠,梁奎無法聽見。梁奎看見蘇岩在說話,卻聽不見他說了什麼,當即穿梭在人群,匆匆跑到蘇岩面前相問:&ldo;你剛說什麼?&rdo;蘇岩眼眸一眨不眨的望着他,他忽然很想伸手去擁抱。可是人群裡他隻好忍住了。蘇岩沒說話,低頭在包裡一掏,拿出一個大大的番茄遞給梁奎:&ldo;這個番茄給你上課偷偷吃。&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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