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兩點時下雨了,雨點很大,啪嗒啪嗒地打外面的雨篷,我自己摸自己,射了兩回了,還有人在看,我就繼續摸,有人留言說,把腿掰開,我把腿掰開來;有人留言,把屁股翹起來,我翹起屁股,跪在床上;有人留言,想把幾把塞進你的嘴裡,我對着鏡頭張開嘴,舔嘴唇,舔牙齒;有人留言,馬上找一個男人來幹你,我給你三百塊。我笑出來,我說,我在風順江河大道67号迎賓旅館302房,你們誰要來可以來。我不收你們錢。
我退出了直播,關了手機,我把反鎖了的房門打開了,把燈都關了。我等了很久,沒有人來。除了雨聲和一些零散的腳步聲,沒有一點别的動靜。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去了殡儀館,雨還在下,我在路邊的雜貨店買了把傘,我等在殡儀館的停車場入口,九點十五分,一輛大巴車開進來,找了個停車位停好。我爸捧着我爺爺的遺像第一個下車,我媽給他打傘,我的弟弟捧骨灰,走在後面,他的老婆牽着他們的兒子給他打傘。小孩兒在吃棒棒糖,眼神天真,東張西望,他望到了我,大眼睛眨眨,我不知道他有沒有認出我來,我媽認出我了,她把傘塞進我爸手裡,往我這裡走過來,我爸一愣,往我這裡看過來,我弟弟招呼後頭的親戚從另一邊出去,說着:“大家慢慢,慢慢,這邊走。”
我看到幾個親戚從傘和傘的縫隙裡張望我,他們的表情如出一轍:疑惑中透着股興奮。
他們有的撐黑傘,有的撐花傘,還有兩把透明的傘。
我媽用力推了我一把。我說:“我來看看爺爺。”
我媽用皮包打我,砸我的手,砸我的臉,我的頭,罵道:“回來丢什麼人,現什麼眼!”
她還說:“遺産沒你的份!你給我滾!滾!”
我的傘被她打到了地上,一輛大巴車開過來,我們擋了它的道,司機摁了摁喇叭,我媽還在打我,一下又一下,我把她拉到一邊,大巴車蹍過那雨傘,我擦了擦臉,說:“我走了。”
她說:“你滾!”
我從停車場走出來了,雨勢更大了,天色陰沉,白天像傍晚,我走出了殡儀館,往旅館的方向走了會兒就沒力氣了。路邊有座橋,我勉強挪到了橋上,趴在橋上,再也走不動了。
橋下是什麼河,我不知道,河會流進江裡,流向大海,我知道。到了大海裡,你可以流向世界各地,你想去哪裡就可以去哪裡,或是成為海洋最深處的一份子,或是成為雲端最高處的水蒸氣,我知道。
我很想母親。但不是我的母親。我的母親隻會憎恨我,咒罵我,打我。母親不應該無條件地愛自己的孩子的嗎?無論孩子成為什麼樣的人都愛他的嗎?倘若孩子是罪犯,隻有母親一廂情願地相信他的無辜,相信他還是她那天真的寶貝;若孩子是魔鬼,隻有母親愚昧,蒙蔽地相信他的純潔,相信他永遠是自己的天使。原來母親的愛也是有條件的嗎?那也沒問題,我會拿東西交換的,我會拿我的成績單,我的獎狀,我的言聽計從去交換。
不知道為什麼,我想到業皓文在秀秀懷裡哭的畫面。
我也想在秀秀懷裡哭。
我的手機忽然響了,我一看,我正握着手機,秀秀打電話進來,我接了起來。她問我:“剛才你打電話給我?我才要接呢,你就挂了,怎麼了嗎?”
我說:“我沒有給你打過電話啊。”
她說:“就在剛才啊。”
我說:“不小心按到了吧。”
她有她自己的事,我不想打擾她,我便說:“我還有事,先挂了。”
秀秀再打電話進來,我沒有接。我翻了翻通話記錄,我剛才确實給她打了通電話。
我想回旅館,但是始終邁不開步子,那橋下的河吸引着我,它不斷地吸納着落下來的雨,毫無怨言,我盯着它,如果我落下去,它也會接納我,吸納我,毫無怨言,我知道。我慢慢坐到了地上。雨聲很大,模模糊糊地,在這雨聲裡,我聽到有人問我:“你來風順也不和我說一聲?”
我點了點頭,又搖頭。我感覺脖子上一暖,突然之間,雨淋不到我了,我擡起頭,看到一把花傘。我再看邊上,秀秀在我身邊和我說話:“你在看什麼呢?有魚嗎?”
我掐了把自己,會痛,不是幻覺。我說:“有螺蛳,适合爆炒。”
秀秀笑了:“神經病。”
她推了推我,扶我起來,我拿過她手裡的傘,跟着她走。我們上了一輛黑色的車,一起坐後排。秀秀抱着一盒紙巾抽紙巾,擦我的臉,我也抽紙巾擦臉,擦手,擦脖子。秀秀拍拍司機的椅子,說:“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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