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上的疤開始劇烈地疼痛,此時卻叫他清醒。鐘晚用盡全力擡起秋水劍,兩劍相撞,幾乎擦出火星,飛花紋燙得幾乎将衣服燃了,鐘晚卻咬着牙不敢松手,直到頭頂的白綢再也撐不住,梁從芝一咬牙,大喝一聲,長劍猛地又是往前一沖,狠狠紮下。
那一劍本是沖着鐘晚心口而去,但生死關頭,他竟然能在梁從芝這樣的乾元手下掙動分毫,使得那劍隻是斜斜刺入了他的肩膀。
朱宛白在一旁驚呼一聲,鐘晚卻隻是撕下一塊袖子,草草将傷口包紮了一下,冷冷說道:“還有誰要來,便一同展了神通吧。”
天罡門掌門不屑地哼了一聲,道:“鐘時卿,你縱使有三頭六臂,也難逃衆手。我們一人出一招,也能把你耗死在這裡,我勸你還是束手就擒吧!”
叫喊聲、金鐵相撞的乒乓聲不絕于耳,甲闆上已然亂成一鍋粥,幾個昆侖弟子将賀枚、沈沅幾人團團圍住,鬥得正酣;鐘晚有意尋找沈沉的身影,卻隻見甲闆另一側有袈裟飛舞,便知道一定是明玄大師将他困住了。
鐘晚心想:“這倒也不壞,到時候我無論生死去留,都不管他們幾人的事了。現下我的肩膀傷成這樣,想要水上漂,也走不了多遠,難道真的要在此地将實情說出?”
他明白,說出萬方元一事,便無異于叫這一武學宗師身敗名裂。師父于他是救命之恩,教養之情,他如何能夠這樣?如何忍心這樣?
再者……難道他就覺得,師父做的是錯的嗎?難道他真的相信,四大名門乃至當今武林所作所為,皆為正派嗎?
無數念頭自他腦中紛然掠過,仿佛秋飛大雁,落下一片白茫茫的幹淨大地。鐘晚又睜眼,心中卻已經澄澈了然。赫連珏最懂他不過,見狀一愣,歎道:“師弟,你當真要如此!”
沈沉心急如焚,但無奈明玄大師怎是尋常對手能及。他剛喊出一句“鐘晚”,便有數顆白玉佛珠打在歲寒劍上,帶着純陽真氣旋轉飛舞。歲寒劍被燙得哆嗦,連劍氣也不那麼通透明亮。鐘晚見狀,微微笑道:“沈沉,你聽着便好,之前我告訴過你許多新奇的功夫,什麼縮骨術啦,左右互搏術*啦,我在閉關那幾年,已經統統練了一遍,你若要學,可瞧好了。”
鐘晚點頭,對着烏泱泱的人群行了一禮:“諸位,請吧。”
***
此戰名為“平江之争”,在江湖說書中流傳最廣,也最受歡迎。之後長長數十年,随意踏入一家茶館,必能聽到“那風上客鐘時卿右手持劍,左手出拳,劍光飒沓,拳風強勁,劍如霹靂,拳似流星,一時間數十人難近其身”之語。然而縱使聽上千百遍,也敵不過當日之震撼。
然而雙拳難敵四手,縱使鐘晚武功絕世,也敵不過平江上高手如雲。赫連珏、肖石晴始終收着力氣,唐尋文甚至收劍不戰,梁從芝、天罡崆峒等掌門卻是拼了命。梁從芝出劍将白綢通通斬碎,出了“绫羅綢緞”最後一式“黃粱”。先前諸多繁麗錦緞,皆為天山祖師魚也的黃粱一夢,夢醒之時她斬斷白綢,提起身邊長劍,才悟出了收尾這一式殘忍的“黃粱”。
隻聽遠處一聲驚雷,借着此聲,梁從芝的長劍猛然刺入鐘晚腹部,他們二人驟然視線相接,鐘晚在她眼中看到說不盡的恨與執念,突然輕笑一聲,将空中白綢拈過,輕輕一推。
赫連珏雙眼驟然瞪大,道:“這,這是當年萬宗師生前唯獨沒有參透的‘夢蝶’……”
“黃粱”對“夢蝶”,何等的湊巧,何等的機緣。
内功紮實如梁從芝竟抵擋不了這片蝴蝶般的白綢,被推出去幾尺遠。下一刻,鐘晚撐着秋水劍跪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往外吐血。
天罡門掌門方才負了傷,更是對鐘晚恨之入骨,刻薄地喊道:“鐘時卿,你這下該服氣了吧?”
此時明玄大師已經不敵沈沉,在歲寒劍下敗下陣來,佛珠一轉,便直直沖鐘晚而去。但歲寒劍淩厲如北風,一劍挑破堅韌無比的金剛絲,無數白玉佛珠宛如大珠小珠落玉盤,滾落一地。
明玄大師歎道:“後生可畏,歸泊,當真後生可畏啊。”
沈沉卻置若罔聞,提着歲寒劍朝甲闆那頭走去。他臉色陰沉,眼神太過可怖,劍上又滴着血,叫衆人都不由自主地為他讓了條路出來。
歲寒劍在地上劃出了一道血痕。他緩緩走到坐在地上低垂着頭的鐘晚身前,居高臨下地看着他,仔仔細細地打量着。
鐘晚隻覺得眼前一片陰影,擡頭才發現是心心念念的人站在眼前,不由笑道:“這血腥味誤事,我連你的信香也沒能聞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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