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晚卻很滿意,拖了兩個箱子與沈沉面對面坐着,道:“你比了這麼多場,還要去應付那些人,也忒可憐。還不如在這兒與我坐着談談天來得舒坦,是吧少莊主?”
他語氣輕松,有意要讓沈沉暫時不要為母親的病情勞心,能好好休整一會兒,然而沈沉這回卻不領他的情,垂眸沉默片刻,道:“鐘晚,我覺得……我的母親,病得很奇怪。”
鐘晚聞言也正了臉色:“我以為她是長年累月地拿血做藥引,身子才會虛成這樣。難道另有蹊跷?”
沈沉道:“她病在與我争執之後,我原本想着是我口不擇言傷了她,母親一時急火攻心,才會病來如山倒。但後來我去母親屋裡,卻覺得并非是那麼簡單……我感覺,總有人暗中……不想叫我與母親相見。”
他話裡話外的意思已經十分明顯,在北鬥山莊能做到這個份上的人還有誰。鐘晚呼吸一滞,有些不可置信:“你是說……你父親?”
他雖然十分讨厭沈林這種精明僞君子的做派,也因為沈林對沈沉的冷落對他多有怨怼,然而一下子說人家動這樣的手腳,還是覺得有些發虛。
沈沉年紀輕輕,卻比他敢想得多:“母親剛病的幾天,醫師說她病得沒法見人,沒讓我看上兩眼,就将我趕了出去。後來我每次與她見面,都是隔着一層床帳,她大多數時候背對着我,偶爾伸出一隻手叫我握着,但總也不說話。”
“剛開始沒有人告訴我她得了什麼病,鐘晚,我什麼也不知道,每次問,都告訴我父親和醫師正為此忙得焦頭爛額。後來我才知道是消渴疾。母親也有過好轉,但很快便瘦得更快,病得更重。但我想她為什麼一句話都不願意和我說?是還在怪我,還是已經說不出話來?”
他說着說着,便有兩行淚滾落下來。鐘晚忙傾身給他抹掉,将他半攬在懷裡,低聲道:“她一定沒有在怪你的。”
“有一天我悄悄摸過她的脈象,确實是消渴症無疑,但為什麼之前即使是我也沒有聽到一點征兆?我不相信,母親有幾回分明是握住我的手不想放開的,她分明是有什麼話想對我說,但她身邊的人都像一群牽線木偶,沒有人幫她,也沒有人幫我……”
沈沉的聲音越來越低,外頭的響動卻越來越嘈雜,有人在大聲喊道:“少莊主呢?你們看到少莊主了嗎?”
沈沉猛地起身,推開門道:“我在這兒!”
那是個北鬥山莊的弟子,已經跑得氣喘籲籲,見到沈沉便猛地撲上來,哭道:“少莊主,夫人……夫人……”
他沒說完,沈沉便猛地後退一步,重重撞在庫房的門上。片刻後,他緩緩倚着門滑下來,蹲在地上,一句話也不說,一滴眼淚也流不出來。
那弟子緩緩退開,将這裡讓給少莊主一人。
鐘晚正猶豫着要不要上前,卻聽得沈沉喃喃說道:“你借我擋一下。”
鐘晚走到他身邊,讓他将頭靠在自己肩膀上。沈沉埋在他的衣衫裡悶聲地哭,半點聲音也不肯發出來,隻有上氣不接下氣的喘息。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擡頭露出通紅的一雙眼睛,與鐘晚無聲地看着岸邊,風無盡地吹動樹葉,那綠浪漸漸地變得模糊,與江水一樣濤濤地翻湧着。
沈沉啞着嗓子,輕聲道:“樹欲靜而風不止,我……我今日才體會到,這樣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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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急診緊急趕回無比流暢地趕完剩下半章
寫完之後有點難受
大家晚安,感謝閱讀
第81章生死契
陳喬月的死訊來得突然,但來北鬥山莊吊唁的人仍是絡繹不絕。
沈沉站在沈林身後,一身的素白麻衣。他臉上又浮現出那種病态的蒼白來,雙眼已經不再通紅,隻是微微地腫着,明明已經複明,卻依舊沒有什麼神采。
旁人憐他驟然失母,與沈林交談完之後,都要特意走到他面前寬慰幾句。沈沉得體地一一行禮緻謝,任那些人拍拍自己的肩膀,沉重地說“節哀順變”。
約莫到了中午,白亮的日光開始在他眼前晃動。他緊緊閉了一下眼,讓輕微的暈眩過去,然後睜開,就看到有個人站在他面前,輕輕拍了拍他的手,低聲道:“少莊主,節哀順變,保重自己。”
沈沉想與他說說話,但礙于父親在,隻能匆匆看了他一眼,就低下頭去,道:“多謝鐘前輩,多謝萬宗師。”
萬方元不知為何比先前消瘦了許多,他不是愛矯情呻吟的人,隻是重重往沈沉後背一拍,道:“背挺直了,日子還是要過下去。”
他一怔,鐘晚也對他說過這樣的話。當時他尚且沉浸在悲傷中,沒能好好理,此時萬方元叫他挺直脊梁,才聽懂師徒二人的言外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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