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在午休,他走了出來走到了廢棄的保健室。
因為他接到了一個電話,是關绾打過來的。
外面的植被沖天一樣長得茂盛,濃綠得奪人眼目,樟樹的樹冠在晃動着,爬在牆上的藤蔓一種張牙舞爪的姿态長着。
關绾打開了保健室的門,她的情緒不穩定,像是要哭又像是要笑,瘋長的枝桠被光映在玻璃上,留下斑駁的剪影,外面的風一動,那些枝葉如同活了一般,在玻璃上流動着,也同時照在了他們的臉上,活靈活現地跳動着。
她最終哭出了聲,詢問着他:“你過得好不好嗎?”
紀浔的臉被斑駁的光影所覆蓋,讓他的表情顯得更加的冷漠。
她受不了他的漠然,走過去抓住他的手腕:“哥哥,你……你的……家人是不是找到你了。”她終于流下了眼淚:“你是不是把我忘了,也忘了小春和院長了。”
“找到了,過的還行。”他這樣說着,注視着關绾臉上的淚,歎了一口氣:“為什麼哭了。”
“我高興啊,高興哥哥有家人了。”她抹臉上的淚,卻牢牢抓着他的手不放。
紀浔的手掌沾滿了她的淚水。
“你以前不哭的。”紀浔凝視着手指上溫熱的淚水,她哭得幾乎哽咽,這廢棄的房子變得了一層脆弱的外殼,把她的傷心裝在了裡面。
“我過得不好,一點也不好,你為什麼一次也沒有找過我,每次都是我去看你。”她搖着頭說,“我很想你,小春最近不見了,我也好想她。”
紀浔握着她的手捏緊了:“小春已經死了,死了很多年了。你為什麼不能走出來,為什麼要把自己搞成這樣。”他朝着關绾一邊走一邊說“為什麼一定要記得過去,從福利院走出去為什麼還要找我,不找我你可以過的更好,忘記那場火,忘記小春,忘記我,這樣你才會過的好。”
他盯着關绾的臉,視線如同實質一樣,一寸寸地壓向她,樹影在他臉上流動變幻着形态,他的神情,充斥着冷漠和審視,如同一把剃刀一般刺向她,剝落着那脆弱的外殼:“你過的不好為什麼要讓我知道,你想讓我和你一起痛苦,一起沉浸在那須臾的回憶裡。”
“不是的,不是的。”關绾搖頭。
“如果不是,你就好好活着,沒有人一直活在回憶裡,火災以及小春都是你痛苦的源泉,為什麼要記着。”紀浔表情冷漠的如同雕塑,他插着口袋站在窗邊,側臉逆在光裡,頸部線條被照得發亮,凸起的喉結都充斥着生硬的鋒利。
如同一把刀,刀刃雪白發光,泛着森森的冷意,以及絕對的清醒。
“沒有人像你這麼理智,你過的好嗎?過的真的好嗎?”
風吹得門窗震動,蒼藍色的天像是要下雨。
枝桠扭曲,樟樹晃動。
關绾蹲地上失聲痛哭。
她發瘋,他抽煙。
白色的煙霧缭繞着從他指尖飄出,他低垂着眼眸,看着猩紅的煙灰垂落在地上。
晚上回去的時候下起了大雨,他沒打傘,騎着自行車朝着沿江風帶騎行。
騎得很快,幾乎到了雨水迷眼睛的地步,他走下來把自行車扔在一邊。
慢慢地朝前走,然後加快速度,加快速度,他開始瘋狂地朝前跑去,他感覺呼吸都是冷的,都是冰的,雨水打在了他的臉上,渾身沒有一點溫度,心也沒有溫度,冷的徹底。
你過得好嗎?過得真的好嗎?
關绾的話一邊在他耳邊回放,他感覺跑得腿發酸,心髒都在發痛。他腦子閃現出小春的臉,院長的臉,以及他的爺爺奶奶,他腦子都快炸了。
過得好不好,活成什麼樣,這一切都是他自己說了算。
他停了下來,劇烈地喘息。
他不需要用回憶當佐料,時不時令自己如鲠在喉,也不需要拿着曾經受過的苦,淌過的險,來做别人愛自己的籌碼。
紀浔被淋得臉色蒼白,全身濕漉漉的,漆黑的頭發黏在後頸上,雨水不斷從他的臉頰滑過,又從下颌流下去。他把手搭在欄杆上,視線模糊地看着漲潮的江面,他發出了一聲冷笑,從口袋裡面摸出了煙,被凍得青白的手指,濕漉漉地夾着煙。
江水說漲潮就漲,人也會說變就變,鬥轉星移,滄海桑田,不過是一簇灰罷了。
他推着自行車往往回走,回到家就發了燒,生了一場大病。
老太太急得差點打120,還好打了點滴之後燒退了。
他半夜起來的時候,發現廚房還亮着燈,老太太坐着小矮凳在為他熬中藥。
回學校後,紀浔瘦得更加厲害了,校服穿在身上更加的寬松,他容易嗜睡上課依舊睡覺。
頭發搭在他的眉骨處,露出了發青的眼睑,垂在桌子前面的手,手指輕輕一曲,就能看見手背上凹陷的骨線,以及淡青色的血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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