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洛影将那個習字本連同祖父的墨寶一并塞進包袱裡,準備帶去巍州給顔裕瞧瞧。洛影很好奇,顔裕小時候是不是也曾寫過狗爬一樣的字?
其實,她從未見過顔裕的字迹,也不知是什麼樣子的。是像祖父的多一點,還是像韓宥的多一點,又或者更像李周的字迹?不過,他現在的字總能有機會看到,以前的字倒是無緣得見了。
這麼想着,迷迷糊糊就睡着了。在夢裡,洛影隐約看到了顔裕的字,似乎和想象中的十分吻合……
翌日的一陣鑼鼓聲,徹底打破了洛影的企盼。
瘟疫來了。
這場疫病始發于邊境,是幾個流民最先染上,初時誰都沒有意識到事态的嚴重性,還以為隻是尋常的風寒,吃幾副藥就可痊愈。
不料才短短數月,疫病就迅速蔓延開來,席卷全國各地。朝廷上下随即做出反應,封鎖了州縣間互通往來的道路,消息也因之閉塞。
一時之間人心惶惶,整個普鎮籠罩在一片陰霾之中。
大大小小的街道全都空蕩蕩的,除了零星的幾個藥鋪及糧店開着,其餘的店鋪、住宅全部大門緊閉,死氣沉沉,沒有一點生機。
洛影備好的行裝也冷冷清清地躺在櫃子裡,毫無用武之地。
她如今方知:歡愉短悲苦多,才是人生常态。
……
青平二年,春。
煙花三月,草木複蘇。持續了整整一年的瘟疫終于得到了控制,普鎮百姓的心情日漸平複,沒了初時的驚慌。就連門栓上布滿的灰塵,随風浮動的蜘蛛網,竟都透着幾分怡然自得。
春日,真的要來了。
這段時日,洛影總是有點心神不甯,不是切到手指,就是磕到腿腳,又或是撞到腦袋,總之是狀況百出。她的眼皮也跳個不停,總覺得有什麼事情将要發生。
洛影不斷寬慰自己,隻是庸人自擾罷了,畢竟連這場大災禍都扛過來了,還有什麼事情值得恐慌。
誰知,她的預感竟是真的——洛家二老突然病倒了。
初時,二人的症狀與疫病頗為相似,大夫以為是染上了瘟疫,各種藥湯齊上陣,診治了大半個月,洛家也被封了大半個月,但是始終沒有任何成效。後來才診斷明白,原來他們染的不是疫病而是風寒,鄰裡們終于放下心來,洛家也得以解除危機。
重獲自由的第五日,洛老爹強撐着身子爬了起來,寫下一封長信,托人寄往洛州。
這一幕,洛影曾在九年前見過,她知道那是臨終托孤的戲碼。洛老爹此舉與當年的柳伯父如出一轍。
可是他們不過感染風寒而已,完全不必如此驚慌,畢竟像柳伯父那樣因感染風寒過逝的隻是少數。洛影以為,洛家二老的身子骨還是要比柳伯父強健不少的,不至于落得同樣下場。
可惜,事與願違。
崔氏終是沒有熬過這個春日。臨終前,她緊緊握着洛影的手,語氣虛弱,沒了往日的精神:“阿影,你是個好孩子,這些年從沒讓爹娘操過心,以後你也要照顧好自己和爹爹。”
“恩,我曉得了。”這是洛影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仔細端詳崔氏。她生的不算出衆,但眉目清秀,皮膚白皙,是屬于耐看的那類長相。其實洛影長得很像崔氏,隻是五官更精緻一些,還多了幾分書卷氣。比起容貌,她的脾氣更像崔氏——倔強,不聽勸。
知女莫若母,崔氏對洛影的脾性,了解的透徹:“你爹爹這輩子,最珍愛的就是你了。你往後多讓着他點,别總耍小孩子脾氣,和他置氣。他如今年紀大了,再也經不起折騰了。”
她的呼吸有些急促,說話時喘息聲漸重:“你不知道……你爹爹這些年其實過得很苦……你祖父母過世的早,他怙恃雙失,小小年紀便沒了依靠……後來又逢戰亂,不得已背井離鄉,轉眼已是十餘載……這些年,他面上雖不大表現,心中卻很是落寞……普鎮于你是故鄉,炅州于他亦是故鄉……”
洛影不知道說什麼,隻是不斷的點頭,不斷用“恩恩恩”回應着對方。
“他一直很想念你的祖父祖母。以後有機會,你就陪他回炅州看看……到二老的墳前上炷香……老人家墳頭的草,恐怕……恐怕已經長到半人高了……也該清理一下了……”崔氏愈發虛弱,她強撐着最後一口氣,繼續道:“還有你的外祖父母……有空也回去看看吧……想必他們……也,也會喜歡你的……”
待說完這一席話,崔氏便緩緩閉上了眼,她的面色平靜,仿佛睡着了。
洛影的手心濕漉漉的,使不上一點勁兒,怎麼也抓不牢崔氏的手。她急得直冒汗,卻沒一點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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