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守謙微微眯起眼,半信半疑:“你倒說說,這七人有何關聯?”
沈微瀾展開卷宗,徐徐念道:“貞元十九年,監察禦史崔?擅入神策獄巡囚,右軍中尉孫榮義奏之,帝怒,杖崔?四十,流崖州,妻女充入掖庭。”
他一報出卷宗的年份,李缬雲便暗暗倒抽一口涼氣。
貞元還是她曾祖父的年号,貞元十九年,那可是十二年前。
短短數日内,他竟追溯到十二年前的卷宗。
難怪他成日手不釋卷,廢寝忘食。
這條新的路,的确是他披荊斬棘,從如山卷宗裡開辟出的蹊徑。
他竟為了她和二哥,做到了這麼難的事。
李缬雲兩眼發光地看着沈微瀾。
她就知道,他解得開世上所有謎題!
在場其他人吃驚地看着沈微瀾,隻覺得不可思議。
梁守謙一臉錯愕道:“貞元十九年?十二年前的事,能與鬼車鳥有關?”
“雖然離奇,但事實的确如此,”沈微瀾收起卷宗,與梁守謙對視,“除了惠昭太子,死于鬼車鳥的七個人,都與監察禦史崔?有關。”
梁守謙皺眉:“你且說說,他們如何有關。”
沈微瀾緩緩道:“這七人之中,三名禦史台官吏雖然職銜不同,但在十二年前,都曾是監察禦史崔?的下屬。
京城諸司的監獄,每一季都應由監察禦史入獄審查囚犯,糾視刑獄。然而自貞元以來,監察禦史畏懼神策軍淫威,從不敢進入神策獄巡視。
當年崔?為何會異乎尋常,擅入神策獄巡囚?我想,應與這三名下屬脫不了關系。
據卷宗記載,崔?進入神策獄後,與兩名獄卒當場起了沖突,一名軍使向當時的右軍中尉孫榮義告發了崔?,這三個人,八年後都死于鬼車鳥作祟,卷宗證詞裡有他們的姓名。
至于死在宮裡的那名内侍,他恰好是右軍中尉孫榮義的養子。孫榮義元和初年病故,他的養子一死,孫氏一族便在内廷中徹底沒落。”
沈微瀾抽絲剝繭,用崔?勾連起七名死者。
李缬雲聽罷,恍然大悟:“原來鬼車鳥作祟,竟是替崔?報仇!”
“牽強附會!”牢門外,郭貴妃冷嗤一聲,厲聲反駁,“且不說此事發生在十二年前,而鬼車鳥四年前才出現。惠昭太子、澧王,還有南康,貞元十九年都是懵懂稚子,與崔?又能有何關聯?”
沈微瀾轉頭看向郭貴妃,冷冷一笑:“他們真的與崔?毫無關聯嗎?這卷宗裡可記着呢,崔?流放崖州後,妻女被充入了内侍省掖庭局。”
他緩緩走向牢門,目光灼灼直視郭貴妃:“娘娘統攝六宮、掌教四德,這後宮裡的宮女,應當都歸娘娘管吧?”
郭貴妃在沈微瀾的逼視下,忍不住後退半步,卻昂着頭揚聲反問:“那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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