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完電話,東方祥雲有點點失落。老爸的身體一向很好,甚至很多時候覺得比自己都健康,但是這兩年也的确是老了很多,老年斑和皺紋的增多,主動給自己電話打的次數多了,盡管每次都聊不了幾句。酒喝的更是少了,但父子之間的情誼又逐漸和諧起來。
小時候,父子經常一起閱讀、玩遊戲,跑步爬山。平時東方燕也盡可能接送孩子上下課,周末陪着上興趣班。那時候一有時間父子就膩歪在一起;而上中學後,父子在一起的時間就越來越少,一是東方燕的工作更忙,頻繁出差,二是東方祥雲有了自己的朋友和玩伴。盡管如此,一旦有空,父子還是習慣一起去圖書館,一個看書寫作業,一個寫書查資料,倆人一待就是一天。這樣的周末也是爾瑪雲娜徹底解放的一天,與自己的閨蜜逛街喝茶。
大學之後,一開始的寒暑假,一家人經常習慣一起去東方燕最新工作的城市度假過年,後來自己逐漸脫離了家的籬笆,更多選擇與大學同學、朋友們結伴出行。雖然在一些賽會做志願者或實習生,偶爾與老爸同在一個城市,但是見面的次數卻不多,各有各的一片天,各有各的一個圈。
說起賽會志願者,可能是從小受老爸東方燕的影響。有時候東方燕和李非都忙,東方燕不得不帶他去辦公室,一邊加班一邊帶娃,稍大的時候帶他看比賽。家裡放置的火炬、徽章、吉祥物,尤其是老爸寫的書,網上老爸接受采訪的視頻照片都讓他對引以為豪。而後來自己通過當賽會志願者認識了很多朋友,包括外籍運動員,外語成績竟無形中得到了提高,對于開口說英語也不再扭扭捏捏,多了一份自信。因此臨近假期,就主動跟東方燕提出想去做志願者。有媒體還将父子共同服務賽會的故事進行了報道,看到父子倆同時穿着賽會制服出現在新聞畫面中,全家人都挺開心的。盡管一個紅色工作人員制服,一個綠色志願者服裝,某種意義上也算傳承。那張照片也被父子倆共同當做手機屏保,持續了好久,直到有一天東方祥雲的屏保被爾瑪雲娜的照片所替代,為此東方燕還跟李非抱怨了半天,不久之後也用夫妻倆的照片所替代。
今天因為師自強的突然離去,過往的經曆一幀又一幀的在腦中閃現。父親的、師大爺的、韓叔叔的、辛阿姨等等,太多太多。再過兩年就是2048年了,之前賽會籌備時,或多或少都有老一輩,或被組委會邀請擔任顧問,或自己有事電話及時向他們請教,甚至周末節假日去拜訪他們咨詢,但是這一兩年來,自己開始獨當一面,節奏更快,處理的事情更多,見面的次數無形中少了很多。即使見面,工作上的事情聊的也少了點,聽他們對往事的回憶多了點。尤其是這兩年,越來越多的前輩們逐漸離去,比如前段時間剛剛離去的劉老師、楊主任。從事賽會籌備這一行,勞神勞力,太傷身。在辦賽圈中流傳一句話:多(做)一屆(籌備與運行),少一年(壽命)。
東方祥雲将車停在路邊,看着鳥巢正在沉思中,蔡晉桐的電話打了過來,“處長,剛剛靳總電話過來,他們經過研究,初步判斷火炬在月球上熄滅的原因,可能就是樊工提到的環境溫度,月球的溫度差異超出他們之前設計範圍,他們表态抓緊時間重新再做一下測試,根據結果提供完善方案。”
“小蔡,火炬質量至關重要,是火炬運行成功與否的關鍵,尤其是月球傳遞,全球關注,千萬不能出問題,你盯緊了,必要的時候出個差,當面跟他們一起研究一下”
“處長,您放心,有空我去一下研究所或工廠。”
電話結束,看看時間,已經快17:30了,就對座駕說“華仔,回家”,話畢,華仔自動發動并駛出停車位,駛上北四環中路,向西開去,然後轉向南,直奔石景山區蘋果園的楊莊小區而去。
在東方祥雲的人生中有兩個楊莊,一個是目前自己居住的楊莊,是自己結婚的新房,是兒子東方曉出生的地方,為了區别,暫且稱為小楊莊;另外一個是老家楊莊,是父親東方燕出生和成長的地方,而自己小時候也曾頻繁回去,稱為大楊莊。
大楊莊位于太行山之巅,那是在山西晉東南的一個小鄉村,民風淳樸,既是圍棋的發源地,也是一個避暑勝地。東方燕的童年都在這裡度過,後來上了市一中,才第一次離開家,再後來上大學、找工作,走的越來越遠,每年回家的時間越來越少。直到自己開公司後,時間比較自由,回家時間才比較多。除了春節,按照傳統習俗的清明和七月十五祭祖都要回去。尤其是在工作中遇到困難和重大挑戰時,更是習慣回去常駐幾天,跟老爸吃幾頓飯喝點酒,在山上遛遛彎,在姐姐家蹭幾頓飯。之後又滿血複活,精神抖擻的外出繼續奮鬥拼搏。
至少有兩次對他影響很大,14年成立公司,不到三年的時間内,因為幸運和堅持,連續中标或受邀參與多個全國性項目火炬傳遞項目,内心因此膨脹,大規模招人,結果又遭遇長時間沒有新項目導緻被迫裁員,壓縮開支,最終公司隻剩下他一個人。面對未來曾失去信心,隻是一個理論給予他堅持下去的動力。“97%的創業公司在3年内都會倒閉,而沒有倒閉的公司壽命将超過10年以上”。東方燕回到了老家,在姐姐家常住了幾個月,大學畢業後第一次在老家待了那麼久,每天看書,搜集以往國内外賽會火炬傳遞的資料、圖片、視拼,然後彙總整理,建檔建冊,并将重要信息用表格生成資料庫,這樣的日子很枯燥乏味。對着電腦搜索搜索再搜索,往表格裡填着一個又一個的數據,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熬過去兩個多月後,看到一個賽會消息,趕緊聯系了曾經的一位奧友,也是老鄉和前輩,在她的推薦下,與組委會取得聯系,提出了自己對于賽會火炬傳遞的規劃和創意方案。盡管方案被擱置,但是東方燕的态度和精神,以及多屆賽會的閱曆獲得對方認可,受邀參與了之後的項目投标,意外讓公司起死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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