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就不用再擔心夢遺要洗内褲的麻煩問題,否則連着将近一個月都住在軍營,沒有半點個人隐私可言,肯定撐不到那時候。他在安靜的夜裡籲了口氣,把被子胡亂掖着,弄濕的一面壓在下面,沉沉入睡。數天後過中秋,軍訓的學生們聚在一起看節目,遙遠把腰帶卷起來,放在帽子裡,坐在露天廣場上發呆,在想譚睿康生日過了,哎。&ldo;喂,你叫趙遙遠是嗎?&rdo;一個小兵過來拍他。遙遠:&ldo;?&rdo;&ldo;出來,出來。&rdo;小兵說。遙遠:&ldo;會被教官罵的。&rdo;小兵:&ldo;沒事,他不敢惹我們,帶你去玩,走!&rdo;遙遠根本不認識那小兵,不知道别人怎麼注意到他的,便偷偷摸摸跟着他離開廣場,輔導員在和連長聊天,他們從樹後躬身繞過去,又穿過升旗台,一輪滿月挂在天邊,那裡還等着個小兵,兩人招呼道:&ldo;來了來了。&rdo;&ldo;哎喲總算來了。&rdo;三人躲進樹下,一個瘦瘦矮矮的小個子兵笑道:&ldo;你叫趙遙遠是嗎?&rdo;遙遠道:&ldo;是啊。&rdo;他有點茫然,不知道為什麼他們會找他。另外那個清秀點的男孩說:&ldo;那天你們來軍訓我就注意到你了。&rdo;遙遠笑道:&ldo;注意我什麼?&rdo;清秀男生道:&ldo;看你像啊。你叫我王鵬就行。&rdo;遙遠:&ldo;像?像什麼?&rdo;小個子說:&ldo;我叫李子斌。&rdo;遙遠把發的月餅拿出來給他們吃,李子斌又去買汽水,遙遠道:&ldo;我像什麼?&rdo;王鵬笑了笑,沒回答他,問:&ldo;軍訓怎麼樣?很辛苦吧。&rdo;&ldo;還行。&rdo;遙遠已經有點習慣了,還覺得軍營挺好玩的,如果沒有站軍姿就更好了,這些天被曬得黑了些許,鼻子上也有點脫皮,笑起來顯得更陽剛更爽朗。三個穿着迷彩服的大男孩在樹下聊天,王鵬和李子斌是軍營裡的人,隔壁連隊的,說了半天遙遠也不知道他們是幹嘛的,像是專門搞宣傳的文藝兵,還都不是本地人。閑聊了幾句軍訓的事,王鵬又道:&ldo;像你這樣的肯定在家裡嬌生慣養大的吧。&rdo;遙遠說:&ldo;你們不也是麼?一看就不像當兵的。&rdo;這倆家夥看上去就吊兒郎當,跟教官有本質上的區别,說笑了一會,王鵬又問連長對他兇不兇,教官怎麼樣,最後說着說着說到八卦上去。&ldo;你們那個孫連長,上次半夜我就聽說了,到别人床上去……&rdo;遙遠心中一震,終于明白了。他們知道自己是同性戀?!遙遠心裡砰砰地跳,這兩個文藝兵也是嗎?!他十分緊張,聽兩人聊八卦,王鵬又道:&ldo;有次坐火車去四川集訓,媽的都痛死我了,擦了點口水就直接進來……&rdo;王鵬和李子斌開始說軍隊裡的同志,居然還有不少,遙遠他們那個連長是個喜歡當0的,28歲的男人,遙遠聽得暗自心驚,問:&ldo;我們教官呢?他也是?&rdo;王鵬說:&ldo;他應該不是,你喜歡他?部隊裡挺多人喜歡他的。聽說你們連長還騷擾過他。&rdo;遙遠忙道沒有,就好奇問問。李子斌又問:&ldo;你是1還是0?&rdo;&ldo;什……什麼?&rdo;遙遠道:&ldo;1和0是什麼意思?&rdo;他記得以前在齊輝宇的qq上也看過這個,還有05什麼的。&ldo;裝什麼裝。&rdo;李子斌嘲笑他,遙遠有點尴尬,說:&ldo;我真的不知道。&rdo;王鵬道:&ldo;你肯定經常去419,是吧。&rdo;遙遠:&ldo;419又是什麼?&rdo;三人無語,李子斌說:&ldo;1就是根棍子,0就是個洞。&rdo;遙遠愣了一會便明白了,登時面紅耳赤,王鵬說:&ldo;連長有單獨找過你麼?&rdo;&ldo;他不敢。&rdo;李子斌說:&ldo;他們都是大學生,又不是當兵的,萬一回去朝輔導員告狀的話,孫志賓就吃不了兜着走了。&rdo;&ldo;孫志賓肯定喜歡他。喂,趙遙遠,你們連長經常過來巡視麼?&rdo;遙遠心裡狂跳,被這麼一說起來又好像是。有男的喜歡他?遙遠還是第一次體驗到這種感覺,但那個連長太一般了,隻比自己高一點,又沒有什麼特别吸引人的地方,還大了自己十歲。他隐約能明白這兩個小兵的想法,同性取向都是很孤獨的,有點茫然不知所措,自己與其他人不一樣,未來也很盲目的感覺。&ldo;那以後你們怎麼辦?&rdo;遙遠說。&ldo;回老家結婚呗,能怎麼辦。&rdo;李子斌甩了甩一圈鑰匙,說:&ldo;你不也是嗎?你爸媽不管你?&rdo;&ldo;他爸媽肯定不敢管他。&rdo;王鵬嘲笑道。遙遠說:&ldo;我媽死了,我爸再婚了。&rdo;兩人同情地點頭,李子斌道:&ldo;你真幸福,想怎麼過就能怎麼過了。&rdo;遙遠接不上話,又随口聊了幾句,聽到連長在吼道:&ldo;哪個班的!熄燈了!&rdo;另一邊是女生區,女孩子尖叫道:&ldo;換衣服了,教官别進來!&rdo;&ldo;呀‐‐!&rdo;一群鬼叫,群魔亂舞,教官根本拿女孩子們沒辦法。遙遠歎了口氣,覺得女生的待遇真不錯,自己要是女的多好,起碼和譚睿康談個戀愛也沒問題了。數人正笑時,男生區處一聲吼:&ldo;誰在那裡!熄燈了還不回去?!哪個連的!&rdo;&ldo;糟了糟了!&rdo;&ldo;快走!&rdo;兩個小兵嗖一下跑得沒影了,來找人的恰好就是遙遠班的教官,遙遠要跑來不及,暗自心裡還在罵人,什麼不怕,明顯就怕得很。然而跑又沒地方跑,一下就被教官抓住了。教官架着他的手臂讓他在班外罰站,遙遠踉踉跄跄,被架到班房門口。&ldo;站好了!&rdo;教官面無表情道:&ldo;沒有命令不準回去睡覺!&rdo;中秋圓月當空,遙遠站在月下,忽然就說不出的想念譚睿康,他穿着迷彩服的感覺一定比教官更爽朗,更可靠。&ldo;哪個班的?&rdo;男人的聲音在樓道裡說。&ldo;三班。&rdo;遙遠答道,發現是他們的連長。連長說:&ldo;進去睡覺吧。&rdo;遙遠松了口氣,朝連長說:&ldo;謝謝連長。&rdo;于是回入休息。軍訓的日子平平淡淡過去,遙遠不住胡思亂想,同性戀做愛是怎麼回事,那個連長又是怎麼想他的,他以為會發生什麼事,然而什麼都沒有發生。他心底隐隐約約有股關于性的沖動,它壓抑在心裡太久了,卻又十分排斥,當然也不敢去亂試,會有艾滋病的。連長有一次找他聊了幾句,問他從哪兒來的,覺得軍訓怎麼樣,遙遠有點緊張,卻和他聊得很好。他看得出這個連長有點喜歡自己,但不敢多說什麼。遙遠隻是精神有點空虛,那陣子的沖動過了就過了,雖然感激他對自己的關照,卻也不想胡亂和人上床,拿這種事來試。況且連長除了帶點軍人氣質以外,看上去也實在不怎麼帥,遙遠對他沒感覺。遙遠隻有一個疑問,他們怎麼看出自己是個同性戀的?難道同性戀和同性戀之間還有暗号?他對着鏡子端詳,感覺自己也不像啊。又過幾天,終于在休息的那天下雨了。遙遠已經麻木了,下雨就下雨吧,那倆文藝兵又來了,找他去辦這個連隊的闆報,其實就是找他閑聊。遙遠聽他們給自己科普,知道了419,知道了沒有潤滑油插菊花很痛,同志人群很多,當兵的互搞不算同性戀,隻是空虛的時候互相玩玩。真正的同志是條不歸路,很多人想結婚生小孩的都過得很痛苦。遙遠拿着畫筆和顔料,在黑闆上用點畫技畫了一盞梵高的大紅燈籠,最後被連長過來笑話一次,隻得全部塗了再畫。&ldo;你看,他明顯喜歡你,老過來看咱們。&rdo;王鵬拿着一杆刷子當拂塵裝太監,晃來晃去的,引得他們大笑。遙遠說:&ldo;我不喜歡他。&rdo;&ldo;你肯定也瞧不上當兵的。&rdo;李子斌坐在桌子上說。遙遠說:&ldo;我有喜歡的人了。&rdo;&ldo;直男嗎?&rdo;李子斌問。遙遠:&ldo;直男?直男是什麼?&rdo;王鵬道:&ldo;咱們這種就是彎的,正常的男人是直的。&rdo;遙遠想了想譚睿康,說:&ldo;嗯,直的吧,是我表哥。&rdo;王鵬和李子斌吓了一跳,王鵬道:&ldo;你口味真重啊!連亂倫都來了。兔子不吃窩邊草懂不懂?&rdo;遙遠真覺得自己有病,心裡夠肮髒的了,連自己表哥都不放過,他歎了口氣,說:&ldo;喜歡就喜歡上了,我能有什麼辦法?不過我不會對他說的。&rdo;李子斌道:&ldo;其實我覺得咱們這種人,沒有什麼亂倫不亂倫的。&rdo;連長又過來了,三個小零馬上噤聲,湊到黑闆前端詳字寫得真好啊,畫得真好啊是啊是啊,連長又走了,遙遠才說:&ldo;為什麼?&rdo;李子斌道:&ldo;你不是亂倫,你這屬于近親戀愛,近親結婚隻是怕遺傳病,男人和男人又不生小孩,有什麼關系。&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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