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挂了幾分和善笑容,他回眸看向了霍爾頓,隻問道:“霍爾頓将軍,是這樣嗎?”“回大夏皇帝的話,是這樣。”霍爾頓咬了咬牙,到底還是硬生生将那一口氣給咽了回去。“是方将軍過謙了。霍爾頓技不如人,沒什麼好說的。”“哦?那看來是旁人大驚小怪了。”蕭徹掃了場中所有人一眼,完全一副自己根本不知道事情經過由來的模樣,但話鋒一轉,還是落回了方少行的身上。“雖說是霍爾頓将軍與方大人之間叙舊,可這裡到底是皇宮門口,且諸位大人遠道而來,乃是匈奴議和的使臣。方大人這般做,卻是有些過了。”方少行那淩厲的眉眼間,頓時就露出了幾分明顯的不高興。甚至已經能看到唇邊一絲諷笑。蕭徹也看見了,卻沒在意,隻含着笑意道:“宮門喧嘩鬧事,雖未釀成大錯,可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朕念在方大人昔日有功于社稷,小懲大誡——就罰俸三月吧。”三月?是個人都知道方少行現在隻是個金吾衛,就那點俸祿饷銀都不夠他出去喝兩壺酒的。别說是三月,就是罰俸一年,都不是大事。蕭徹這所謂的“小懲大誡”,當真是“懲”得夠“小”的。衆人都聽出皇帝輕拿輕放的意思了。方少行也不蠢,可心裡面不很領情,嘴上答得也敷衍,隻躬身下拜,平淡道:“臣,領罰。”“行了,還以為出什麼大事了。”蕭徹打量了方少行兩眼,便沒再去管他了,隻随意地擺了擺手。“既沒事都散了吧。”“臣等恭送皇上。”衆臣再次行禮,将纡尊降貴前來的皇帝送走。這裡面也包括顧覺非。在他躬身行禮的時候,蕭徹就知道他是不想再待在宮裡了,大概是有點什麼自己的事情需要忙。也不是大事。有關與匈奴議和的後續還有科舉改制這件事,尚需從長計議,不急在這一天兩天。所以,他也沒強留顧覺非,隻像是來時并未與顧覺非一道來一般,十分自然地走了。大部分人都沒察覺異常。可陸錦惜先才是看得清清楚楚的,此刻也注意到了這個細節,心裡的思量未免更深。旁邊的永甯長公主和太師顧承謙就更不例外了。隻是他們對皇帝與顧覺非的交情知道得更清楚一些,心裡就不僅僅是思量那麼簡單了。更多的是複雜。可這些深藏在水面下的暗流,都是旁人察覺不了的,也或許是察覺了都不在乎的。比如方少行。這些朝堂上的勾心鬥角,他未必沒看在眼底,隻是半點也不放在心上。皇帝一走,都不用旁人提醒,更不用旁人幫扶,他自己一撐槍就站了起來,還随意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塵土。遠遠有些還沒來得及走的世家小姐。此刻隻一見他這般潇灑的姿态,還有這一張俊朗硬氣的臉,都有一種神魂颠倒的沖動,就連他眼角那疤都覺得好看。可方少行卻不看她們。待人散得差不多了之後,他才踱步到了一旁看了他半天的陸錦惜面前來。一身浪蕩氣不改,但笑:“夫人看了我許久。”此處是人多眼雜。陸錦惜站在這裡沒走,主要是因為永甯長公主。皇帝走了之後,她便不知想到了什麼,走到了顧承謙與衛秉乾那邊,到了角落裡去說話。畢竟這一位嬸母說了要送她一路回去,她還不好走,所以才看了方少行許久。如今被人當面這麼說,陸錦惜面上也不見半點羞澀和尴尬。她看的目光很坦然,此刻的神情也很坦然。說出來的話,就更是半點暧昧的意思都沒有了,隻道:“往日看走了眼,今日才算真正認識了方大人。”“哦?”方少行對她的興趣是從來不遮掩的,一來長得實在是比他見過的任何女人都好看,二來跟他一開始印象中的那位大将軍夫人完全不同。天下最吸引人的,莫過于有秘密的女人。眼前的陸錦惜,正在此列。而他自己,不過是被這謎團吸引的衆多俘虜之一。這樣的認知,讓方少行心裡不很舒服。但越是如此,他越想要征服這個與衆不同的女人。盡管……她是自己昔日頂頭上司的遺孀。全當她的話是誇獎了,他唇邊露出幾分猶帶桀骜味道的笑意:“那現在比起大将軍又如何?”他怎麼就這麼執着于跟薛況比呢?陸錦惜實在不明白。今日來赴宮宴入宮門的時候,他攔着自己不讓進,也是問了個差不多的問題。可沒想到,走的時候還問。陸錦惜有些好奇:“我若不回答,方大人不會不讓我走吧?”“倒不會。”方少行笑出聲來,看着意态灑然,可目光落到陸錦惜面上的時候,卻忽然浮上來幾許淺淺的邪肆,有點開玩笑的感覺。“比起不讓夫人走,方某更想一親芳澤。”“……”這話就說得很露骨,也很過分了。陸錦惜不喜歡太直白的人,可偏偏方少行從頭到尾就沒掩飾過對她的興趣。若是原來的陸氏在此,遭此輕薄戲弄之言語,隻怕早已經氣白了臉,說不出話來。可陸錦惜麼……她微微地彎了彎唇角,晃眼一看左右,笑得諷刺:“我借你兩個膽,你試試看?”“……”這一回,輪到方少行無言了。宮門口,大庭廣衆之下,厭惡他的永甯長公主還沒走遠,更不用說文臣裡那兩位頂梁柱還在……眼見着這一位大将軍夫人那微微嘲諷和取笑的姿态,方少行心裡十分不舒服。他站着沒動,目光卻落在了陸錦惜那輕彎的菱唇上。“我若真敢,夫人該如何?”“可你不敢。”陸錦惜懶得回答他,細細的遠山眉眉梢一挑,溫婉中透出一點冰刀雪劍似的鋒銳。很隐約,可足以在瞬間颠覆這一張臉原本的氣質。這一刻,她不是陸氏,也不是大将軍夫人,而是陸錦惜。微微露出一點獠牙的陸錦惜。方少行怔住了。陸錦惜卻一笑,懶得在此多糾纏,轉身便走。畢竟不是什麼沒人的地方,叫人看見她與方少行說兩句,還可辯稱是因為昔年薛況的關系。可若是太久,未免生出些不必要的麻煩。方少行是什麼神情,她沒理會。前面不遠處就是永甯長公主那華麗的車駕。想來她現在與兩位老大人談事情,一時不會過來,但她去車駕附近等,總是沒錯。所以腳步一轉,陸錦惜便走了過去。可她并沒有想到,會在這裡看到顧覺非。他手中擺弄着不知何處拿來的一根玉笛,一身藏藍繡雪白鹭鸶的六品文官服穿在他身上,添得三分官氣。品階雖不高,可平白給人一種權柄在握的威重感。修眉狹眼,長指如竹,無損清隽風流。前行中的腳步,頓時就停了下來。陸錦惜有些錯愕。顧覺非卻是好整以暇地将目光擡了起來,從指間擺弄的那玉笛上,移到了她的身上。完美的面容不見半分瑕疵,就連嘴角噙着的那一點笑意,都叫見者如沐春風。隻是出口的話,就讓她有些眩暈了。“夫人要借我兩個膽,讓我試試看嗎?”騙心……他聽見了。這人什麼時候來的?陸錦惜看着他,聽着他這似乎語氣正常卻偏夾着一點似笑非笑的話,隻有一種詭異的被捉奸的錯覺。可事實上……她與顧覺非之間至今都停留在相互撩撥的關系上,沒有更進一步;且她方才與方少行之間那麼一點,實在算不上什麼。這一位純情的顧大公子,像是有那麼點吃醋了?是了。還沒有過半點情愛經驗的顧覺非,介意這種事,應該也算無可厚非。陸錦惜覺出幾分興味來,一時沒回答。顧覺非也不着急。他神态之間始終是那種不慌不忙的鎮定自若,仿佛自己既沒有聽人牆角,也并未因為她與方少行之間那一點若有若無的暧昧而生氣。甚至還輕飄飄地續問:“夫人猜,我敢還是不敢呢?”這個問題麼,顧覺非自來不是什麼俗人,敢他當然是敢的。隻不過……陸錦惜半真半假地笑起來,五官清麗而明媚:“誰說,我願意将這兩個膽子借給大公子了?怕不是誤會了什麼吧?”誤會?顧覺非算是第一次知道“妒火”兩個字怎麼寫,對他來說,這是一種奇妙的體驗。因為打從一開始,他就沒想過自己還會有對手。至于方少行?若不是方才注意到陸錦惜看他的眼神着實有那麼幾分刺眼,恐怕他從始至終都隻會覺得這人是個可造的将才,半點不會覺得他竟也有成為自己對手的一天。這個對手,指的是——情敵。且還是最礙眼的那種主動伸手、具有侵略性的情敵。他問陸錦惜,無非是醋上兩句。可她竟然還敢一本正經地跟他說,不願意将這兩個膽子借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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