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幼卿不再因過分緊張而無暇思考,終于聽出峻軒兄語氣中的凝重與企盼。
他期期艾艾,然而到底口齒清晰地答道:“是,是……夫妻。”
“嗯,是夫妻。”安裕容暗中長籲一口氣,放下心來。不知不覺中胳膊再次收攏,嘴唇貼在對方耳廓處,以僅有彼此能聽見的聲音道,“所以,幼卿,你明白的,我想與你做夫妻。你答應了,是不是?”
安裕容這回不再等他出聲,便接着道:“你既答應了我,便不許反悔。你若是臨陣反悔,便是要我的命。幼卿,你不是這樣不講道義的人。”
“不……不反悔。”
若非兩人緊貼在一處,安裕容幾乎要錯過這句轉瞬即逝的應答。他笑了,片刻前的動搖與惶惑仿佛不曾存在,還是那個城府深阻勝券在握的安公子。
“那你知不知道,夫妻之間,除去同甘共苦,生死與共,還有一樁最重要的禮儀是什麼?”
“是……什麼?”
“嗯,是周公之禮。”
他的語氣實在太過正經,顔幼卿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霎那間回到之前難以呼吸的緊張狀态。
安裕容抱住他,順着脊椎緩緩撫拍,道:“幼卿,我喜歡你,戀慕你,故而渴望與你肌膚相親。那你呢?你這般抗拒,是不喜歡,不願意,還是不習慣?”
顔幼卿從他低沉的語聲中聽出幾分哀怨與憂慮,忽地明白過來,因為自己的無措慌張,峻軒兄傷心了。
他試探着伸手回抱對方,小聲而堅定地回答:“我沒有不喜歡,也……沒有不願意。”
半夜,蚊帳中宛如幽咽呻吟般的低微動靜終于完全平息下來。
月光自敞開的窗戶斜斜射入,在房間當中投下一方清淺的白。因了這一方白色的映照,屋中反比入夜時更顯亮堂。一隻手從蚊帳裡伸出來,摸到床頭櫃上的油燈。卻被另一隻手追出來按住:“别、别點燈。”嗓音極低,且帶着疲累過後的沙啞。
安裕容眨眨眼,捉住顔幼卿的胳膊放回帳中:“勉強看得見,不點也行。我記得先前夥計在屋裡放了備用的淨水,擰個濕帕子過來給你擦擦。”
“我自己去。”
“乖,躺着,我去。”安裕容在他肩膀上輕輕壓了壓,拉開蚊帳下床,又飛快地将帳沿合上,走到窗前盆架前,取下布巾,端着整盆水回到床邊。他向來不羁,這時候更懶得拘束,整個的一絲不挂走來走去。月光裡白皙的身體颀長健美,恍如鍍上了一層銀輝。顔幼卿躺在床上,透過稀疏的棉紗側頭往外看。他心裡害羞得不得了,偏挪不開眼睛。他當然知道峻軒兄好看,可為什麼會好看到如此程度,比那西洋畫上洗澡的神仙還要好看。
恍惚間安裕容已經上了床。冰涼的帕子覆上額頭,擦幹了汗珠,也緩和了迷亂的情思。顔幼卿抓住巾帕,堅持自己擦。安裕容便松了手,盤坐在側默默凝視。硬是在一片晦暗中把顔幼卿看得無法抵擋,轉過身去,背對着他。安裕容心中滿足而得意,為夙願得償,亦為自己事到臨頭時的克制與分寸,否則幼卿哪裡能得如此活潑的羞澀。他早已過了莽撞放縱的年紀,懂得循序漸進的妙處,如登山,如涉水,如育苗,如烹饪。
“很晚了,抓緊睡罷。明日起來,記得抹了粉再出去。每日少抹一點,過些日子,便可推說曬黑了,不必再抹。”安裕容說得有趣,笑起來。拿着帕子下床,端起水盆回到盆架前,臨窗對月,十分豪放地收拾自己身下一片狼藉。
顔幼卿輕輕翻身,忍不住也露出笑容,偷看他背影。寂靜的夜晚,巾帕在水中攪動出入,聲音格外鮮明。顔幼卿聽着那一下又一下“嘩啦”之聲,漸漸抵不住困意,阖上眼簾。忽然,一陣模糊人語傳入耳際,聲音壓得很低,此情此景卻無端突兀驚心。顔幼卿陡然睜眼,一躍而起,赤足跳下床,兩步走到門邊,貼在門闆上傾聽。
安裕容回身看見他動作,吓一大跳,旋即鎮定,無聲走回床邊,站立不動,等他聽出結果。
大約十幾分鐘工夫,顔幼卿直起身走回來,兩人悄聲耳語。
“剛才有人在外面,說的盎格魯語。”
“是和咱們一起來的洋人?”安裕容笑,“用不慣上房裡的馬桶,出去找茅房撒尿麼?”
顔幼卿不接他這句玩笑:“是兩個人。一個聽着像安迪。另一個……”皺眉,“不是一起來的洋人,可聽着偏又有些耳熟,奇怪……”
安裕容想了想:“不該這個時候有别的洋人上門住店。莫非你聽錯了?”
“我出去看看。”
安裕容拉住他。
“我就看看,沒人會發現。”
請勿開啟浏覽器閱讀模式,否則将導緻章節内容缺失及無法閱讀下一章。
相鄰推薦:七日 分手後我在娛樂圈爆紅了+番外 腦葉公司:月光籠罩着都市 渣了瘋批男主後,他黑化回國了 絕代神主 罪人:跪下! 女配修仙苟上天 麗江,我無法釋懷的溫柔 玄鑒仙族 HELLO,我的跑跑卡丁車王子(出書版) 直播洗車:我被全網懷疑是卧底 深淵的盡頭V 永光紀 紅顔/紅顔:紅玫瑰書系 女主她每天都在投敵+番外 桃花眸+番外 古都歸 泛宇宙貿易聯盟 重生之長女當家 盛寵拽後:本宮就愛戲諸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