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文咧嘴一笑,說:“不用留餘地。人就是要把自己逼到極處,才能反彈。”
他想着長夢裡他的悔意,愈發誠摯地伸手把翟思靜的雙手攏到自己胸前,說:“我向白山黑水的諸神,也向你保證我心裡永遠永遠隻有你一個人!”
翟思靜笑了一笑。
杜文覺得她的笑意裡有對自己的不信任,頓時怒發沖冠:“你覺得這個保證不可信?!”
“不是不可信。”翟思靜說,“可是想一輩子那麼遠,不如先把眼前過好。”
她及時轉換了話題:“欸,你剛剛唱的歌真好聽。我從來不知道你還會唱歌。”
她有時候的冷淡讓人喪氣,但是但凡透出一點點溫暖和贊許,他又和一隻奮不顧身的撲火飛蛾一樣——母親所說的不能忘情的昏君,大概就是他杜文這樣了。可是,他願意在她面前昏君一回。
噩夢裡的那場因果,是彼此為因,彼此為果,若是在源頭就沒有惡因種下,惡果又從哪裡結出來呢?
杜文說:“其實我小時候,一點不想聽阿娘的話。她總說我是天選的人,必須早早地做好準備:練好騎射,敢于殺戮,學會處置政務,了解朝臣中盤根錯節的關系,還要練就朝着目标心無旁骛的能耐,最重要的是在該忘情時能夠忘情,絕不讓軟肋左右自己的抉擇。可其實我呀,喜歡宮中的舞樂,喜歡讀漢人的詩賦,喜歡漂亮的繪畫和雕漆,喜歡女孩子好看的臉……為此挨了我阿娘多少回打,打完她抱着我哭,給我擦藥時心疼得哆嗦,眼淚一顆一顆掉在傷口上——我知道她是為我好,我有今天,能在必死之局裡殺出一條血路沖出來,登上極頂,多虧了我阿娘的教導。”
“可是……”他好像又有點茫茫然的,茫茫然雙眼失焦想了半天,終于孩子氣地把翟思靜一抱,“不管了。你說得對,先把眼下的每一天過好。我如今是一國的大汗了,也該有自己的權力了。”
第二天,按着既定的計劃,車馬辚辚的上路了。
數萬人的大軍,按他的指揮排成若幹陣型,保證前後左右都能相互呼應,保護中間皇帝的禦馬和翟思靜的辂車。
騎在禦馬上的皇帝,有時候也會鑽進翟思靜的辂車裡坐一會兒。
辂車寬敞而平穩,翟思靜問:“你怎麼不騎馬了?”
杜文說:“外頭冷。”
理直氣壯伸手握她的手,結果待在四面都是棉簾子的辂車裡的翟思靜,一雙手冰涼的,反倒是杜文手心暖融融的。
于是進來避寒的杜文得負責把她雙手雙腳都捂暖了才能出辂車的大門。
草原的春天來得很晚,天依然是陰嗖嗖的,鉛灰色的雲依然會随着一陣北風而呼地飄過來,然後帶來一場大雪。但是如果仔細觀察,會看到堅韌的春草從積雪和枯葉下探出頭,昂然不屈地漸漸伸展開柔嫩的新葉,看到越冬時消失的動物,慢慢也開始出現在雪野中,皮毛豐盈、脂肪豐厚,皇帝有時候興緻來了獵捕一場,這天晚上就會有鮮美的野味羹湯。
“多吃點。”杜文殷殷地勸翟思靜,“越冬的雉雞,這草原上可少了,還幸得有山林,才能打到幾隻——大補呢!”
翟思靜給他喂得肚兒圓,杜文就會在她吃撐了隻能靠着引枕仰躺着的時候,興緻勃勃貼着她的肚子谛聽:“哎,剛剛‘咕噜’一響,是不是我兒子在翻跟頭?”
翟思靜拍拍他的頭頂,笑着說:“才兩個月,還是有形無生的小胚胎,哪裡會翻跟頭?”
上一世生過兩個孩子,已經很有經驗了:四個多月才能夠開始感覺到小魚吐泡泡似的動靜,六個月才會踢騰小手和小腳,但到了八個月後小胎兒就活躍得很了。母親與孩子最奇妙的互動就在這個時候開始,情不自禁地愛上自己的孩子便是那個時候了。
她說:“我吃太飽了,肚腸子在響呢。”
杜文給她揉揉肚子,然後又問:“哎,如果我給我兒子唱歌,他會不會聽見啊?”
“他會不會聽見我不知道。”翟思靜笑道,“唱嘛,我會聽見。”
他斜瞟她一眼,用低沉地鮮卑語開始唱歌。古老的鮮卑族民歌,仿佛是青草地上鮮花盛開的爛漫,又仿佛是氈包裡婀娜潑辣的姑娘遠遠眺望着駿馬上的兒郎時熱辣辣的眼神。
“杜文呀,你還有多少能耐?”翟思靜雙眼迷濛地看着他。他要不是那個小狼主,她說不定會從開始就喜歡上他。
“唱得好聽?”他很享受被誇贊,魚一樣從她肚子那端遊上來,與她肩并肩躺着,四目相對,說,“那你怎麼報答我?”
翟思靜撐着頭問:“你要什麼報答呢?”
杜文一挺腰,身上硬邦邦地頂她的腿上,笑得邪乎:“不不,不是報答。唱歌是我願意的,那你願不願意高擡貴手,為我一解愁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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