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榮國動蕩十幾年,百廢待興。
接連幾日,陳睿與衆臣在承和殿議事,連寝宮都很少回。
陳钰則被劉嬷嬷盯着學規矩。
“公主切莫任性,若像鳳瑤公主那般沒個公主的樣子,皇家也跟着丢臉。”劉嬷嬷比任何時候都要嚴厲,還總拿鳳瑤作比。
“嬷嬷教誨的是。”陳钰一副虛心求教的模樣。
她自在慣了,很少在意别人的看法。随着過往被人揭開,她在營州的事迹也成為百姓津津樂道的話題。
說好聽點,未先太子報仇,不拘小節,巾帼不讓須眉。
說難聽點,遊走于市井,曾與永甯郡王、瑞王府謀士孟離以及承平郡王有密切的關系,還與一個捕頭被關進同一間地牢。
再深挖下去,連郎安都要跟着遭人非議……
她可以不在乎,可哥哥身為一國之君,不能不顧他的臉面。
陳钰耐着性子沒有往宮外跑,直到大長公主的車駕到了南城門外,皇上率衆臣及嫔妃和官員女眷出城相迎,陳钰才得以出門。
劉嬷嬷時刻留意着她的一舉一動,生怕被大長公主指摘她教得不好。
陳钰跟在皇後身邊,望着一路勞頓卻仍然精神奕奕的大長公主,才知巾帼不讓須眉并非虛言。
她身姿剛健,脊背如一塊鐵闆般挺直有力。雖然滿頭銀發,臉頰卻是健康光亮的肉粉色。那雙眼睛深邃而又犀利,仿佛一眼就能看到人的心裡去。
不怒自威,讓人肅然起敬。
還未等皇上和陳睿上前,神機營的老将軍和老臣便紛紛湧過去,先拜倒在大長公主面前。
他們宛如故友重逢,互相問候身體和兒孫。
皇上身後,一衆宮嫔女眷隐隐帶着怯意,不知該怎麼與這位威風不老的大長公主搭話。
陳钰也讪讪地立在一旁。
周離緩步走過來,輕聲道:“哪有長輩不惦記兒孫的,把她當成蘇老夫人就好。”
陳钰想起蘇老夫人,心中一陣陣溫暖。
不一樣,給人的感覺完全不同,她早把蘇老夫人當成親祖母。
可她從這位外祖母身上感受到的隻有威嚴……
“我帶你過去。”陸羽瞥了周離一眼,略顯遲疑地牽上陳钰的手腕。
一個年約十六七歲的女子挽着大長公主的右臂,一雙靈秀的眼眸在人群中搜尋着。
見到陸羽過來,她一臉嬌俏道:“羽哥哥。”
她望了一眼陳钰:“一定是钰姐姐。”
“清河郡主。”陳钰含笑點頭,從大長公主身後繞過去,挽上她的左臂。
大長公主雖與老臣們說笑,卻一直留意着陳钰。
她轉頭望着她,眼中隐隐泛着淚光,這孩子與太子妃一模一樣……
大長公主把陳钰摟在懷中,饒是再剛強,也忍不住淚流滿面。自女兒入宮之後,她就再也沒有見過她。
她不想入宮,她心中有怨!
陳钰被她那雙有力的手臂箍得喘不上氣,她仿佛要把揉進自己的骨肉裡。她的身子也抖得厲害,伴随着微不可察的低聲嗚咽。
周圍的人都想起太子和太子妃,想起他們的冤屈和大長公主的隐忍,不由紛紛拭淚。
皇上和皇後臉上讪讪的,隻覺渾身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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