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升正研一塊徽州漆煙墨,乍聞鼓聲,吓了一跳。手一抖,數滴墨汁濺到了桌上,不由擡眼錯愕的問,“大人,這是什麼聲音?怎麼這般吵?”
容與叫他别慌,“是皇極門外的登聞鼓,大概是朝臣有緊要的折子要呈于禦前,才會敲響這面鼓。”
林升更加不解,“奏折?不是都由司禮監去内閣值房取麼?做什麼非用自己遞?再者說,多要緊的折子,還怕咱們司禮監壓下來不成?這些個文人,就好裝神弄鬼,蟹蟹蜇蜇的。”
容與沒理會他的不滿,隻輕笑道,“如果是彈劾我呢,豈非很有理由敲響登聞鼓?”
和他猜測的一般無二,半炷香之後,沈徽便傳召他去西暖閣。進殿打眼一看,隻見秦太嶽,戶部侍郎王允文,佥都禦史蔡震三人俱在。除卻秦太嶽,另外二人瞧見他,都擺出一副面色沉郁的模樣,神qíng堪稱冷若冰霜。
“你們要劇本參奏的人來了,朕不會隻聽一面之詞,如同閣老所言,也需問問被參之人,可有什麼辯解。”沈徽揮手,命容與平身,将一本折子抛至他面前,“你自己看看吧。”
展開來一掃,上面赫然寫着,林容與奉旨督鹽期間侵盜鹽引,中飽私囊,辜負聖恩,欺君蠹國。其罪深重,請旨将其置之重典,萬不可姑妄容之。
沈徽待他看完,沉聲問,“這上頭說的你可有做過?”
那彈劾之詞雖多,其實無非就說了一件事——指責他私吞鹽引從中牟利。既如此,容與心裡便有底,欠身應道,“回皇上,臣不曾做過。”
“皇上,林容與分明是在欺君!”蔡震揚聲道,“王侍郎,在揚州時,林容與如何對你百般威bī利誘,迫你jiāo出鹽引供其私吞,究竟是怎麼回事,你還不在皇上面前說個清清楚楚!”
王允文清了清嗓子,上前一步,“啟禀皇上,臣随林容與同去揚州辦理鹽務時,他多次暗示鹽引收益豐厚,若有人能自行販賣得資不下萬兩,且他此行是代天子巡鹽,勞苦功高,得利者卻僅為戶部,實在是有失公道。臣起初假意不懂他的話,他見臣不肯就範,索xing威bī,說臣不過一介侍郎,即便尚書在此也須聽命于他。他既能上達天聽又深得寵信,若是得罪他,臣這個侍郎怕是早晚會不保。其後他更是利誘,若臣将鹽引留中,他便當做是臣個人孝敬,日後若有機會定會向皇上舉薦,許臣尚書職位也是指日可待。皇上,這就是林容與在揚州時,對臣說過的話。”
沈徽眉頭深鎖,質問道,“那麼你又為何等到今日,才來告知朕?”
王允文倒也不慌,做出一副懇切狀,“臣慚愧!臣當日糊塗,為他的威勢震懾,一時隻想到自保,不得已将鹽引留了十張與他。事後臣日思夜想追悔莫及,尤其是見到甘陝赈災,太倉銀再度告罄,國庫空虛,卻有這等國蠹不感皇恩,不惜民生,貪渎枉法。臣良心不安,故決意将此事面奏皇上,隻要能清jian佞,臣甘願領受重責。”
字字句句咬牙切齒,簡直如含血淚,言罷更是雙膝跪倒,深深叩首下去。
蔡震跟着躬身揖手,“皇上,林容與年少貪功,本就不該擔此重任,如今人證俱在,貪墨國稅,罪不容誅!請皇上從速将其治罪,以正典刑!”
随着話音落,暖閣裡陷入一陣安靜,隔了一會兒,秦太嶽率先打破沉默,“皇上,王允文所說畢竟是一家之言,究竟在揚州發生何事,也隻有他和林容與二人知曉,不如聽聽廠臣有何辯解?”
沈徽雙目朗朗,轉顧容與,寒聲問,“王允文說你曾對他威bī利誘,此話屬實麼?”
容與聽他聲氣不好,心口微微一顫。這時候腦子轉得極快,之前從沒想過沈徽不信他,可事qíng如今,案子涉及秦太嶽,眼下卻無實證可以扳倒他,既不能和輔臣公然撕破臉,那麼這個檔口他想要犧牲自己……卻也不是不可能。
不然大可以先壓下彈劾,着人秘密審查,過後再給出一個結論,何至于把他抛諸在衆人面前,當堂對質?
穩住qíng緒,他神qíng坦dàng的作答,“臣奉旨督鹽,并不敢有絲毫行差踏錯,還望皇上明鑒。”
“這倒成了個死帳了,”沈徽嗤笑,“一個說有,一個說沒有。除卻天知地知,其餘人也無從知曉了?”
秦太嶽揖手道,“既如此,隻有查明結果方可推斷過程。請皇上下旨,清查林容與家資,如卻有貪墨則從重追究,若沒有,也算是還他一個清白。相信廠臣也贊同老夫的建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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