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裡是料事如神,我隻是知道你這點小心思罷了。”林沫笑道,“那邊到底是你親外祖、親舅舅,你又是個心軟的,哪裡舍得看他們真的沒落了。王子騰外放歸來,一升再升,如今是内閣大臣,一品大員,誰見了都得叫聲相爺,如今各省的官我都找了典型,正空缺着,他這個剛從九省檢點任上歸來的,自然是要給皇上薦幾個能臣幹事的。他們四家同氣連枝的,這肥水不會流了外人田裡去。隻是年紀、資曆合适的,也就你二舅舅了,他是個隻會讀死書的酸腐文人,連兒子都養不太好,可見是個不會管人的,這樣的人,要外放出去,跟人家打打下手也罷了,若是真幹什麼實職,指不定能鬧出什麼抄家滅族的大禍來!你給他們送這幅字去,提醒他們莫要做那些打算,倒也像是你。”
黛玉倒真沒想這麼多,她原隻是想勸外祖母莫要那麼看重功名利祿,汲汲營營的,這朝堂上的事她是一點都不懂,隻是聽完哥哥的話,才發覺,自己竟然是歪打正着了?
“隻求外祖母能懂。”她歎了口氣。
林沫是個冷心冷肺的,那四家提防着他,怕他阻撓賈政外放,還真是多心。這種事情還用得着他阻撓?他倒是什麼立場阻撓了。先頭與賈家作對,那是怕賈家作死的時候連累他們,如今賈林兩家毫無關系,他沒事追在後頭要趕盡殺絕,别人看着也不像。再者說了,賈家拿這差事當救命稻草,卻不知道這其中的淵源。那些個空下來的位子,那些個是幹淨的?背後一堆陳芝麻爛谷子的糟心事兒等着去處理呢。
不過他不攔着,作為示好,王相是不是也該有所表示?
林沫一挑眉,見黛玉傳了晚膳,道:“容嘉要調禮部去了。”
黛玉低下頭,抿唇道:“哥哥今兒個與嫂嫂一起用膳麼?”
“你不問問我是如何知道的?”
黛玉一跺腳,道:“哥哥真好意思!當年不是你教的我?男人就是男人,女人就是女人,亂世裡頭有巾帼不讓須眉,平安盛世,女人做最好了就頂好了,我管天管地,管家裡頭下人聽話,管庫房裡不短缺東西,管親戚們人際往來,管修朗他們這些孩子,誰管你們怎麼做官呢!”
林沫撫掌大笑。
幸好他還不算太窩囊,要黛玉像賈府那幾個聰明俊秀的姑娘一樣,為了家業四處奔波,絞盡腦汁。
137容嘉及冠
容嘉調任禮部主客司郎中,别人猶不覺得,太常寺與禮部本來就常常互通有無的,隻是禮部尚書玉征文卻是怎麼都不舒服。當日聖上有心要收容嘉為驸馬,他瞅見龍顔不悅,怕出什麼亂子,出頭說了句胡話。誰知道峰回路轉,容嘉照舊是驸馬,卻還是林家的女婿,隻是那日裡林沫瞪他的那一眼,他到現在想起來,還渾身發冷。容嘉這孩子,面上長得一團和氣,見誰都笑微微的,隻是你要把他當成心無城府的公子哥兒,可就大錯特錯了。他七歲把羅道偉告下馬得“容狀爺”之名時,可還長得面團似的,誰看了都想捏一把呢。
玉征文隻要看到容嘉就覺得渾身哪哪都不舒坦。他雖然身為一部尚書,也是登閣拜相的了,見了一般五品官,也不大放在眼裡了,但容嘉是一般人麼?他爹是封疆大吏,他外公是國之勳将,他舅舅手上還有兵權,守着國土之北。就算這些都沒有,當年他一個七歲的小孩兒,就敢把山東總兵拉下馬,可見是個心狠的,再者說了,他背後還有個靖遠侯。林沫麼,三品戶部侍郎,你覺得他官小?幾個王爺都不敢小觑他,誰知道他是什麼來頭?
容嘉卻跟沒芥蒂似的,還特地跑來邀請他去參加自己的冠禮:“大人,父親說趁着他在,給我舉行冠禮,邀請您去觀禮。”
玉征文隻得一口應下。
到了容嘉行冠禮時,他才慶幸自己來了,容嘉在京裡厮混了兩年,倒是挺風生水起的,他長得又乖,嘴又甜,頗是惹人喜愛,太常寺原先的長官、同僚俱在不提,連韓王、趙王、理國公世子都在,容嘉原先說要林沫為他取字,倒也不是開玩笑,容明謙還曾經真有此意。倒是林沫,見容明謙已升了兩廣總督,自己無論是年齡、資曆、親疏都與姨夫差得遠了去了,忙給推辭了。容明謙倒是又想到了容嘉的座師周翰林,隻是到底自己還在,周翰林也不敢托大。
“表哥,我有點怕。你說大哥字伯文,要是父親給我取個字叫仲武,我得被他們嘲笑死啦。”容嘉穿着簇新的金蝶穿花銀紅襖子,束着白玉鎏金冠,登着青面白地緞子小朝靴,身上除一塊家傳玉佩同一個小小的香囊外,又是什麼都沒戴,整個人顯得神采奕奕的,清若皎月更白,爍似寒星猶亮。王子騰此刻也受邀來觀禮,見了他這模樣,心下暗道:這孩子雖說眉眼比寶玉差些,隻是這通身的氣派,就比我們家的孩子們要強不知道多少。
林沫伸手想捏捏表弟的肉臉頰,卻發現容嘉早已經抽長了身段兒,小時候那随意揉捏的肉臉,也變得清俊若月華,再沒從前那副可欺的樣兒了。容家已提前了三日告之祠堂,又戒了賓,昨兒個宿賓,今日就是他正式着冠,從此便要成人了。
到行禮時,冠者容嘉,容明謙與其族弟容明端為主任,周翰林為正賓,他是當朝有名的大儒,又是容嘉的座師,德高望重,最是合适不過。林沫為贊者,容嘉的親兄容熹、同年柳湘茹、太常寺少卿杜源生為有司,安排得倒也妥當。
林沫想了想,又笑了:“操這種閑心,你還真是個小孩子。”
容嘉道:“我可早就不是小孩子了。”
林沫“嗯”了一聲。往四周圍看看,笑着問道:“你猜這麼多人,有幾個是真心?有幾個是覺得你将來要當驸馬,有幾個是已經聽到了風聲姨夫要高升?”容嘉道:“是個人都會自私的,有人為名,有人為利,便是我也不能幸免。我難道一開始就是真心結交這些人?有的,是能在京裡幫我三分的,有的,是皮相好,看着就舒坦的,有的,是才學出衆,能帶着我也出息點的,可見我也沒有比他們高貴到哪裡去。”
林沫頭一回聽到他說這些,倒也新鮮:“哦,那你說說,你當初為什麼結交的我?”
容嘉大驚:“是我結交表哥麼?明明是表哥那時候見我玉雪可愛秀色可餐,天天來我家找我玩。”林沫被他氣笑了,簡直恨不得錘他一拳:“你還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我當時就想着,這孩子是怎麼養的,怎麼這麼好欺負。倒是你,天天上趕着來給我罵。”
容嘉道:“我也奇了怪了,小的時候吧,我父親好歹是個做官的,你父親就是個退隐的醫官,怎麼你就能處處壓着我不提,連我哥也壓得死死的。我現在算是想明白了,難怪我要被你欺負這麼多年呢,可不把你家的閨女給欺負回來了?怕大舅兄是應當的,不怕才奇怪。”
林沫冷哼了一聲:“今天是你的大日子,我不給你些好看,到了明天你試試看。”容嘉慌忙讨饒,兄弟二人鬧成一團,倒是叫尋過來的容熹驚道:“嘉兒,做什麼呢?吉時都要到了還在這兒瞎胡鬧,父親、周先生都在等着你了,還不快過去。”又對林沫道,“今兒個要麻煩泰隐了。為了這小子的大事,我匆忙來京裡,還沒得空去府上拜會的,泰隐不要嫌我失禮。”
林沫忙道不必介懷,倒是忙過了,可以去府上玩一玩,把承哥兒也帶上。
容熹的亡妻歐陽氏與他是青梅竹馬,感情頗是深厚,妻子亡故,容熹簡直萬念俱灰,曾發誓再不續弦,要一心撫養兒子成人,隻是他到底還年輕,又是長房長子,将來是容家的家主,容明謙、容白氏哪能由得他胡來,到處張羅着給他尋個媳婦。後來見他反駁得厲害,越發地失望,也不敢挑剔了,隻求尋個溫婉和氣的,能對遂承好些,連家室背景都不看重了,這才相中了迎春。此事容白氏做主,定下來了,由不得容熹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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