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緒混亂,怎麼想得如此之遠。許之望暗笑自己,拿出手機,分散注意力,看看時間,才七點半。
魏旭還沒有回信息。看了一眼有紅點點的發送人,倒是不少,然而都不是她想回的。其中發最多信息的一個人是陸城南,那裡顯示了八條,最後一條是一個動畫表情,至于具體信息内容,她連點開看看的欲望都沒有。最後還是把手機收回去,走下樓。
本來打算與父親講和的想法,經過她的一通思緒轉換,選擇再次逃避,順其自然。
她真的如昨晚想的那樣,已經不怪他了嗎?現在看來,沒了那個氛圍,更沒了那個心境。
昨晚所想所慮的,不過是氣氛惹的禍。
“爸,新年快樂,我去做早餐。”這是許之望能對父親作出的最大寬容。
許之望進了廚房,留下一臉不可置信的許爸,他正在準備着拜年需要的東西,手中的動作因為女兒的一句話停了下來。
這個年,對比往年,平靜不少。正是這份平靜寬慰了許之望一直蹈空淩雲的心靈。對她而言,隻要沒有争吵,就是那歌中所唱的穩穩的幸福。
第五十六章
人類悲喜并不相通。
沈思舒回到家,母親并未說什麼,可從母親的表情中可以看出,她有話要說,隻是在等待一個時機。
“媽,憋多久了?”沈思舒調皮地繞母親轉了一圈,最後站定。
沈媽猶豫片刻,還是開口,“我還是不支持你的決定。”
“我前面已經說了,我不是來征求您的同意,作為您的女兒,我有必要通知一下您。”
“沈思舒,你明不明白自己有幾斤幾兩?”沈媽壓下怒氣,拉出餐桌旁的椅子坐下。
“我對我自己清楚得很,正因為很清楚,我才作出這個決定的。”
“你一個連高中都考不上的人,憑什麼覺得自己能考上研?”沈媽還真的是絲毫不怕傷到女兒,飛镖亂放,口不擇言。當年的事情,是不是以為隻要她不提,就真的可以把所發生的一切都忘了?
“媽,您能不能别老這樣重傷您的女兒?她是一個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軀體,她會受傷的。您明知道,不是您女兒考不上,是您女兒不想讀。不想讀和考不上是兩回事兒。”沈思舒在極力地壓下心口的悶氣,她媽怎麼可以如此自私?
“行了行了,孩子想讀就讓她讀。”沈爸開口,看得出來,他是最不想舊事重提的人。
不談考研這件事情,一切好商量,父母也很好說話,但隻要一提考研,如同導火索一樣,很快就可以把整個家炸裂。
這是他們最平和的一次,大家都在把胸口的那口氣壓下去。
“姐想讀就讀呗。”這是沈思舒的弟弟,沈昕,他去冰箱取出一瓶豆奶猛地喝了幾口,贊同父親的觀點。
“你多什麼嘴,還不是因為你。”沈媽莫名地朝沈昕發火。“一家人為了你,你卻不争氣。你看看你現在的成績,物理才考十多分,你就不能争點兒氣?”恨鐵不成鋼的悲憤在滿屋揮灑。
“關我什麼事兒!”孩子處于叛逆期,自然是不服氣的。
“給我回房。”沈爸呵斥。
“回就回。”沈昕還順帶了不少年貨一起進去房間。
有吃有玩,何樂而不為?
“一眨眼,三年都快結束了。思舒,爸支持你日後考研,當年的事兒,是做父親的不對。”
“爸,您跟我道什麼歉呀?當年是我自願的,你們都沒逼我。”沈思舒最怕父母的歉意,吵歸吵,可看到父母滿臉歉容的模樣,她依舊會産生心理上的不舒服。
“可是我們提起的。”
在這期間,沈媽一言不發,默認了丈夫的說法。
“真的,我不怪你們。我現在隻是希望,你們能夠支持我,也請别這麼快否定我。”
“我這不是不想你太過辛苦嗎?考研多辛苦啊。”
“媽,您覺得您養育我和沈昕就不辛苦嗎?您覺得爸每天朝九晚五地出去工作賺錢就不辛苦嗎?我們都是辛苦的,可我已經選了一條比你們都輕松的路,我用的是腦子,不費力,你們不一樣,都是實打實的勞力。要論辛苦,我遠遠比不上你們。”沈思舒換了一個語調,讓自己的話語變得輕松起來,别那麼沉重。“再說了,過于舒坦的道路,是下坡路,我怕下坡走得太快,迷了路。我喜歡這個時刻奮鬥着的我,充滿活力,戰鬥滿格。”
“不是,媽,您别哭呀,我說錯話了?我不說了,我現在立刻馬上閉嘴。”沈思舒在慌慌張張中扯了一張紙巾送到母親手中。
沈爸看到這一幕,眼眶也不免蒙上了一層薄霧,朦胧了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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