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柒:“!!”
“怎麼,感到意外?北鎮撫司擔負偵刺緝奸的職責,專辦欽定大案,此事讓你去查,不是理所應當。還是說,你其實另有想法?”
沈柒:“……臣隻是沒想到,以臣之愚鈍,竟能得到皇爺恩信,将如此重要的大案交予臣查辦。臣感激涕零,誓死查明真相,抓住謀刺東宮的兇手,任由皇爺處置。”
景隆帝不疾不徐地走到他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罷,朕賜你今後不必再跪着奏事。”
沈柒謝恩起身。
此事的确出乎意料,讓他的隐願徹底落空,也讓苦心謀劃的一場意外做了無用功。可他不能多問,甚至不能露出一點不甘或失望的神色,隻能打落牙齒和血吞。
平心而論,皇帝能把調查行刺東宮案的機會給他,不僅是對他能力的肯定,也是向群臣坐實了,這位青雲直上的錦衣衛新貴聖眷正濃,前程大好。
倘若天底下沒有蘇晏此人,沈柒大概真會心有所感,竭力為皇帝辦事——反正與他向上爬的目标一緻,何樂而不為呢。
然而如今他面對這浩蕩的皇恩,心下隻有無聲的冷笑,沒有絲毫意動。
皇帝撣平袖口的一絲皺褶,與沈柒擦肩而過時,留下了一句話:
“辛陣海從名義上說,畢竟是你的上官,抽個空去探望探望,給他送些好藥。”
“臣遵旨。”沈柒木然應道。他已無心去想,這又是個似是而非的告誡,還是虛虛實實的敲打。
走出文華殿後,他仰望月朗星稀的夜空,覺得景隆帝就是這一片無垠的蒼穹,浩瀚而威嚴地壓在所有人頭頂。而他自己,也許某天将成為撕裂蒼穹的閃電,用短暫卻決烈的光華,去抗擊不可違逆的天意。
在這一刻,他忽然有些了解了吳名。
在小南院,那個幾乎是一無所有的刺客,用一往無前的氣勢,堅執冷硬地說:
“我心中有恨,手裡有劍,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沈柒用手掌覆着上半張臉,低低地笑了起來,指縫間的雙眼依稀閃着幽光。
-
朱賀霖在寝殿床上醒來時,窗外天色明亮。他擡臂看了看裹着紗布的右手,嗤了聲:“就一個小傷口,又不是手斷了,包得這麼嚴實,太醫慣會小題大做。”
宮女見他醒了,趕忙上前伺候,朱賀霖忍着尚未褪盡的眩暈感坐起身,被服侍着洗漱。
“我是什麼時候、怎麼回來的?”他問宮女。
“回小爺,是昨夜亥時一刻,被禁軍送回宮的。”
“當時什麼情況,你說清楚。”
“是。那時小爺還昏迷着,可吓死奴婢了。太醫們全都來了,忙着會診、開方子,禦藥房連夜趕着熬藥。皇爺在您床邊整整坐了大半宿,就這兒——”宮女指了指,“皇爺就握着您的手,一聲不響地看着,還親自給您擦汗,一直待到四更天。直到太醫再三保證您餘毒已清,很快就會醒來,皇爺才去上朝。”
朱賀霖露出既感動又慚愧的神色,低聲道:“是我行事莽撞,害父皇擔憂了。”
先皇後早逝,作為皇室的一根獨苗,十四年來,他在父皇的寵愛中長大,盡管成長過程中也有惱憾與不如意,譬如對他視而不見的皇祖母,譬如恃寵生嬌的衛貴妃新誕下的小皇子,譬如對他的性情與學業頗有微詞的一部分文官。但這些全然抵不過他所得到的天子眷顧。
父皇就像一把遮風擋雨的大傘庇護着他,使他長成了這副驕縱熱烈、恣肆随性的模樣。
他心無城府,也無需城府,與生俱來的儲君身份,使得一身熏天勢焰燒得坦坦蕩蕩。
然而昨夜驚險的死裡逃生,給他敲響了警鐘——
生斯長斯的這座皇宮,與天子腳下的這個京城,已非他習慣的那般安全可靠。不知從何時起,也許從新皇子誕生之日,也許更早,朝内外的時局就發生了微妙的變化,空氣隐約飄浮着蠢蠢欲動的氣息,黑暗中似有什麼力量正潛流暗湧。
它們似乎算準了他的粗疏大意,開始探出獠牙尖頭的一點寒光,正如昨夜咬傷他的那條毒蛇。
——朱賀霖還記得那團撲襲他的黑影,輪廓似人非人,驚鴻一瞥間,他仿佛看見了一雙獸瞳般猩紅詭異的眼睛。
殿門外傳來輕微的動靜,成勝似乎正與什麼人在回話,朱賀霖側耳聽了聽,嘴一撇,揚聲道:“是四王叔麼?進來吧。”
豫王走進内殿,約略見了個禮,自顧自地在圈椅上坐下,“聽聞太子受傷,特來問安。太子眼下感覺如何?孤王帶來幾盒上好的熊膽和雪蓮,以助清餘毒,調元氣。”
朱賀霖覺得他嘴角噙的那點笑意很是礙眼,但人家畢竟是來問安的,還帶了貴重藥材,無論是出于儲君氣度,還是叔侄之情,都不該輕慢,于是回禮道:“四王叔有心了,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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