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是好事一樁,隻可惜不能恭喜人家和離。蔣長義一愣,随即笑了:&ldo;為何不去尋潘蓉?我記得他才是你最好的朋友。&rdo;雖然這樣說,還是洗了手,跟着劉暢往外頭行去。二人分賓主坐下,劉暢打發走秋實等人,親手給蔣長義斟酒,随即又給自己斟了一杯,一飲而盡:&ldo;有些心情有些事,不能和最好的朋友說,也不能和父母親人說,卻可以和一個素昧平生的人說。&rdo;喝完酒才發現蔣長義看着面前的酒杯,不動。他還怕自己毒死他呢。劉暢笑了:&ldo;你猜,我要是把你交給你大哥,他是巴不得你死了呢,還是希望你活下去?&rdo;蔣長揚早就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了,不肯放過自己的人不是蔣家人,而是杜家人和蕭家人。蔣長義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淡淡地道:&ldo;我大哥的心思我從來猜不透。不過,我猜,你今日來,是來要我的命的。&rdo;劉暢哈哈笑起來:&ldo;蔣老三,你真的太可惜了。&rdo;他使勁拍着蔣長義的肩頭,&ldo;别怕,我可是個好人。&rdo;蔣長義沒有吭聲。他劉暢若是好人,這世上就沒有壞人了。&ldo;痛快!許久不曾痛快地飲過酒了。&rdo;劉暢又自斟自飲了三杯,方道:&ldo;你自己扪心自問,不管我這個人如何,從始至終待你就一直都挺好的吧?要不然,你在走投無路的時候,會來找我?就是因為你知道我是個好人,這裡有你一席之地。是也不是?&rdo;蔣長義扯了扯嘴角,顧左右而言他:&ldo;我姨娘怎樣了?&rdo;劉暢道:&ldo;死了。那天晚上就投缳自盡了,蔣家族人不肯讓她入葬蔣家祖墳,蔣大郎另外給她買了塊墓地,是他的管家和你家那位雪姨娘、妹子一起cao辦的。&rdo;他頓了頓,有些不情願的道,&ldo;你大嫂請人給她做了法事。&rdo;蔣長義的眼淚流了滿臉。蔣家族人為何不肯讓線姨娘入葬祖墳,原因自不必多說,一是國公府倒了台,二是因為線姨娘的出身低,三,還是因為被他給拖累了。而線姨娘之所以死得這麼幹淨利落,就是為了不讓他有後顧之憂,想要他活下去。這麼多年以來,她雖然沒有親手撫養過他,但是她的全身心都在他身上。從剛懂事時遠遠看到的那種擔憂的眼神,到他長大後在她面前發誓要讓她過好日子時那種發自内心的歡喜,都是世間獨一無二的,蔣重沒給過他,杜夫人更不曾給過他,隻因為,他是這世間天生就比人低一等的庶子。為什麼他的姨娘死了,杜氏卻沒死?劉暢默然看了他一眼,也不勸他,還是埋頭喝酒。等到蔣長義不哭了,方道:&ldo;你還有什麼未了的心願?&rdo;人生自古誰無死,人生自古誰不怕死?蔣長義輕輕顫抖了一下,苦笑道:&ldo;我想見我父親一面。&rdo;他沒問究竟是誰要他死,反正他隻知道,倘若劉暢真的要他死,此刻的他根本就毫無還手之力,所以不如順從點,也許死了還能和線姨娘埋在一起。劉暢微微皺起了眉頭,一臉的不情願。蔣長義看了看他的神色,心中暗歎怕是不成了,隻可惜不能當面和蔣重揭穿有些事情的真相,便道:&ldo;如果實在不便,見我妹妹雲清一面也是可以的,她是個好女兒家,不會亂說話的。&rdo;劉暢沒好氣地道:&ldo;她一個未出閣的女兒家,我怎麼去見她?叫你大哥大嫂知曉,又是一場莫名其妙的官司。&rdo;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他到底想幹什麼?蔣長義沉默了。劉暢道:&ldo;我聽長壽說,你這幾日一直在寫東西?&rdo;蔣長義小心地回答:&ldo;是,實不相瞞,我以前也曾替蕭家辦過幾件事,我這個人,記性一直非常好。你收留了我,我無以為報,所以想把自己知道的都記下來給你,萬一你能用得上……&rdo;劉暢暗笑,蔣老三抛誘餌想換命了。不過就憑蔣老三這級别,哪兒會知曉蕭家和闵王什麼要緊的東西?可是,他又微微皺起了眉頭,蔣老三那個時候可是蕭家的女婿,也許一些事情蕭家人不會太防着他,他又有心,那就說不定了!劉暢心裡這樣想着,面色卻淡淡的:&ldo;我不圖你這個。我當時就是看你可憐。你就是寫這個?&rdo;蔣長義拿不準他到底感興趣不感興趣,一咬牙,道:&ldo;我寫了一封信給我父親,那一日事情太亂,我走得匆忙,好些事情沒來得及和他說清楚。請你成全了我這個心願。我死了也不會怨你的,隻記得你的好。&rdo;劉暢面不改色地點了點頭:&ldo;行,把你寫的東西都給我。&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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