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預兆的一瞬間,在人影閃過的縫隙中,許沁看到了舞池對面的消防員,穿着松枝綠的常服。一個消防員,兩個消防員,從走廊穿過。許沁想也不想,沖進舞動的人群和飛旋的燈光裡,朝那邊跑去。人影晃動,随歌起舞:&ldo;時間之箭,燃燒着劃破蒼穹,将希望點繞,卻無法追趕。&rdo;許沁撥開重重人群,走到對面,彎進走廊。酒吧經理帶着幾個消防員在接受突擊檢查。一個消防員從許沁身後沖過去,奔向那個高高的身影:&ldo;隊長!&rdo;後邊的說話聲許沁聽不清了,酒吧裡太吵了,歌手放肆地喊着:&ldo;心有所向的地方,魂牽夢萦的故鄉,埋葬夢想的地方,有沒有花開成海洋!!!&rdo;許沁站在原地,心跳被震耳的歌聲鼓動着,她看見他們要走了。她終于大步走上去,猛地拉住他的衣服下擺。他站定一秒,緩緩回頭。……&ldo;有事嗎?&rdo;對方一臉疑惑。她認錯了,他的臉甚至和宋焰一點兒都不像。許沁松開手,說:&ldo;認錯人了。&rdo;她心底異常平靜,原路返回,穿過躁動而寂寞的人影。舞池裡,有人跳動着,撞到她。許沁再次回過神,聽見歌手撕心裂肺地喊:&ldo;要回到他身旁!!!‐‐&rdo;一吼完畢,音樂驟停,世界突然陷入短暫的安靜。就是在這一秒的安靜裡,許沁清晰地聽到了自己心底的聲音,她要去找宋焰。許沁的車在西三環上一路向南奔馳,沒有堵車,沒有紅燈。很快到達十裡台消防中隊營地外。已是深夜。路燈照着黃葉,街上空無一人。許沁透過栅欄往裡頭看,月光灑滿偌大的操場和宿舍樓。她擡頭望一眼兩三米高的栅欄,剛要往上踩,操場那頭傳來一聲警犬叫。&ldo;汪!&rdo;一隻黑色大犬風一般從操場那邊沖來:&ldo;嗷!嗷!&rdo;許沁受驚不小,轉頭跑開。那狗不依不饒,百米沖刺,鎖定許沁,隔着栅欄沖她吼叫:&ldo;汪!汪!&rdo;叫聲兇狠,響徹整條街。許沁一口氣跑到大門口,站崗的哨兵身闆挺直,眼珠子轉過來警惕地看她。遠處有男人訓話:&ldo;小孟!&rdo;狗叫聲戛然而止。許沁理好頭發和衣服,看一眼那個方向,一隻身形巨大的德牧站在不遠處,兩隻尖耳朵豎得筆直。它亮亮的眼睛盯着許沁,隔一下,轉身跑向遠處的男人。許沁問哨兵:&ldo;你好,我找宋焰。&rdo;哨兵看一眼門口的警示牌,許沁跟着他的目光看過去,見上頭寫着&ldo;謝絕探訪&rdo;。訓犬的男人朝這邊走來。身影高大而模糊。許沁盯着他看,很快,心頭一松。他從樹蔭處走到月光下,她看清了,是索俊指導員。索俊見這邊有情況,過來詢問,結果認出了許沁:&ldo;你是不是那天……&rdo;許沁:&ldo;你好,我找宋焰。&rdo;索俊:&ldo;他公派培訓去了。&rdo;許沁:&ldo;……哦。&rdo;索俊:&ldo;你找他有什麼事?&rdo;許沁:&ldo;沒,就剛好經過。謝謝,再見。&rdo;&ldo;诶‐‐&rdo;索俊還要說什麼,許沁已匆忙轉身,步伐極快地走過街道,開車離開。幹燥的風從車窗湧進來,前方的道路灰暗,堅硬。整座城市灰蒙蒙的,一棟棟高樓像枯敗的植株,委頓,無精打采。要是下場暴雨就好了,許沁點燃一根煙,想,下一場把城市淹沒的暴雨就好了。她快悶死了,快窒息死了。……次日,豔陽高照,氣溫突升。幾十名消防官兵頂着烈日在操場上接受體能考核。隊員們列隊排好,宋焰一聲口哨,排在隊首的沖出起跑線,奔跑,跨欄,匍匐,障礙,俯卧撐,仰卧起坐。宋焰一身迷彩服,身挺腿長,拿着秒表和記錄闆站在一旁,瞟一眼行進的隊員,看一眼秒表,記錄下每一項的耗時。後頭的隊員時不時張望着,在内心中比較。一人完成,宋焰吹響口哨,下一人出發。一小時後,所有隊員都考核完畢,重新列隊。宋焰翻看一眼成績表:&ldo;立正!&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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