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心辦事終究留了一線,他把先前刨土用的木棍靠在了謝邀的墓碑上,算是給謝家人提了個醒。謝堡主要是聰明的話,勘查一下封土堆,就知道墓裡出了變故了。
這地方不能久留,釋心問公主:“施主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公主說:“江湖那麼大,我想去看看。”見他遲疑,又補充了一句,“和你一起。”
這回他沒有再推脫,經過了剛才的種種,他悟出一個道理來,這麼蠢的人不放在身邊,好像真的會有生命危險。況且這次的意外确确實實是因他失算造成的,他心裡也有愧疚,所以把她帶到雲陽和她手下的人彙合,他便盡了人事了。
他背起包袱,提起了錫杖,“走吧,盡快離開這裡。”
公主一喜,忙提着裙裾跟上去,先前的恐怖經曆沒有給她留下太大的陰影,她卷起袖子胡亂擦了擦臉,“我忘了問你,你怎麼知道我被他們埋進墓裡了?”
他說碰巧,“貧僧路過這裡,聽說謝家堡弄了個飧人殉葬。送碑的人說,是從泾陽城送來的,貧僧疑心是施主,所以跟來看看。”
當然實情隐瞞了半句,據送碑的人描述,那是個絕色的美人,出家人不打诳語,論相貌她确實無可挑剔,外人第一眼看見她,絕對隻重視她的容貌而忽略了她的腦子,所以他心裡知道,必定是她無疑。
隻是來得太晚,墓門已經封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挖開墓穴,但願砒霜的藥力也能被她中和,這樣尚且還有一線生機。
事實證明公主确實是個福将,她東一榔頭西一棒子,居然真的活了下來。她爬出墓穴的時候,他懸着的心也放下了,就如她說的,這趟要是出了差池,他難辭其咎,生生害了她的性命,還吃什麼齋,念什麼佛。
他敷衍得好,公主也沒想那麼多,滿心都是劫後餘生的快活。
看看這雲高月小,天地廣闊,月光将山川道路都蒙上了一層銀藍色。她痛快地吸了口氣,清涼的空氣充盈她的心肺,她背着手興高采烈說:“天不亡我,安排你挖出了我,你放心,我一定會助你渡過情劫的。”
釋心不由頭皮發麻,忍了再三,長呼一聲阿彌陀佛,“施主要是願意,可以再回墓裡去,就當貧僧沒有來過。”
公主聽了,頓時大聲嬌嗔起來,“你太壞了~”
那纏綿的音調,簡直像開水煮沸的銅吊,釋心額上薄薄起了一層冷汗,幸好夜深了,野外行走的人也少,否則被人聽見,真是有嘴也說不清。
她是個不小的麻煩,如果釋心大師的人生是一部小說,那麼公主絕對是最大的反派。然而修行之人不開殺戒,他要化解這段孽緣,隻有度她。可佛也得度有緣人,她這種類型的頑石,基本可以不抱希望了。
放眼看向前方,釋心拿錫杖指了指,“前面有個山坳,到了那裡可以歇歇腳。”
公主跟着遠眺,“露宿啊?露宿好,露宿有情調。”
她真的是無時無刻不在堅決地向着目标進發,就算是反派,也是個認真稱職的反派。
他們在淺灘邊停留下來,公主坐在石頭上,托腮看他在附近撿柴禾,“你和謝家堡的人有什麼宿怨?我求情的時候把你擡出來,人家一點都不買賬。那個謝堡主聽我說起你,愈發想要弄死我,可見你以前一定深深傷害過人家。”
釋心将幹柴架好,低頭打火鐮點火,一簇簇的火星短促照亮他的眉眼,他淡聲道:“貧僧十四歲帶領大軍南征北戰,這些年手上積攢起的人命太多了,已經無法一一追溯。那些自稱和我有仇的,必定都各有苦楚,可惜貧僧卻記不得了,隻有虔心修行,以贖往日的罪業。”
公主擺了擺手,“話也不能這麼說,有些仇未必是你結下的。二十萬大軍呢,有人行差踏錯,罪過全算在你頭上……”她看了他的腦袋一眼,意味深長地點頭,“難怪要落發。不過我看謝家堡很有來頭,這仇有很大可能是你親自結下的。”說罷暗暗嘀咕,出家之前壞事肯定沒少幹,十一國的國主都以沒見過他為幸事,就算現在一副和善面孔,也掩蓋不了曾經惡貫滿盈的黑曆史。
以身飼虎,公主覺得自己很偉大,犧牲了自己一人,能換來膳善和天歲的聯姻,将來可以在老家青史留名。
不過他能來救她,還是很令人欣慰的。公主看見他的僧袍上沾染了泥土,添柴的掌心也傷痕累累,嬌縱慣了的公主不懂得怎麼用懇切的語言表達感激,起身扭捏了下,“我來照看火堆,你去洗洗吧。”
釋心擡起眼,一張斑駁的臉闖進視野,她的面目堪稱慘不忍睹,鉛粉、胭脂、泥巴在兩頰糊成一團,該去洗洗的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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