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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頁(第1頁)

給了部曲兵,不能不給田糧,顔肅之和顔淵之這弟兄倆又不做官了,又沒私财,難道要靠老婆的嫁妝來養兵?這事兒不是這麼幹的。楚氏便做主,将各人分到的千戶部曲,連着種的田地一道分撥到了各人手上。先說是&ldo;代掌&rdo;,卻并不分家。顔肅之心說,哪怕分家隻分這些,也不算少了。至于這些兵交不交還,那還要看情況,他是有自信帶好兵的。他跟唐儀也不是白混的,少時認真學習,有理論知識。後來唐儀入了虎贲,有經驗,顔肅之與他一起,也用實際經驗彌補了理論的缺失。他答應得十分痛快,唯一頭疼的是老婆懷孕,恐怕管不了許多家務。還好,他不用做官了,正可接手。顔淵之那裡,估計也是一般的想法。楚豐見他們兄弟并不相争,贊許地道:&ldo;很好。&rdo;分完之後,依舊去哭喪、辦喪事兒。‐‐‐‐‐‐‐‐‐‐‐‐‐‐‐‐‐‐‐‐‐‐‐‐‐‐‐‐‐‐‐‐顔肅之将女兒送到後面,看到妻子已經回來了。如今姜氏是按着點兒過來哭喪,哭完就回去休息。她還是有意一直守靈,将面子做足的。隻是身子不好,楚氏也發話令她歇着,柴氏、郁氏都覺得她有今天不容易,皆說:&ldo;有我們呢。&rdo;阿圓亦勸:&ldo;夫人與大娘、四娘皆是好意,若是娘子再累病了,豈不又是白教人擔心?&rdo;姜氏這才折中一下,到了舉哀的時候她才出現。顔啟隻有一個身子,棺材就放在前面,後面這裡反而沒有這陰森森的擺設。不過是挂了白幡,地上鋪上稻草。一群人自幼是慣于跽坐的,跪一跪,影響并不大。隻是顔神佑就不好辦了,姜氏自己都要人照顧,顔神佑也不想讓她費心。顔肅之移動的時候能帶着她,一旦顔肅之在前面哭靈,顔神佑在後面跟姜氏一塊,也行。等姜氏到後面去了,顔神佑就沒個看護的呢。顔肅之十分擔心,蓋因顔靜姝姐妹三個也在。他認為顔靜姝性格乖戾,很有暴起傷人的可能。堂姐妹一起哭靈,萬一顔靜姝發神經,傷到他閨女,那可怎麼是好?哪怕有阿琴等人在,哭靈的時候,奴婢也不能硬擠到人家堂姐妹中間呐。還是柴氏承攬了責任:&ldo;都交與我吧,縱我不得閑,還有四娘,四娘有事,還有福慧。&rdo;她在親近人面前,還是喚的女兒小名。顔肅之頗有些躊躇,顔希真已經拍着胸脯保證了:&ldo;我定照顧得二妹妹周全,再不讓她吃虧了。&rdo;顔肅之心說,你倆誰照顧誰還不一定呢,我閨女,那是吃不了虧的。又一想,這福慧欠了女兒好大一個人情,應該是可靠的,這才答應了下來。接下來,顔希真便時時帶着堂妹,哭靈不比做客,可以調換位置,卻勝在昭穆有序。所謂左昭右穆,一是指輩份,二也是指排行。顔希真自将顔靜姝帶在身邊,心說,正好,我将你看牢了,你就不能去害人了。卻将顔神佑安排在了對面,讓阿琴:&ldo;你跟着二妹,寸步也不許離。&rdo;阿琴就跟着跪在了顔神佑身後。郁氏看着顔希真這般安排,心說,真是小孩子。顔希真年紀雖小,做事卻認真,舉哀時小一輩兒她牽着頭,停下來用飯的時候她招呼着顔神佑:&ldo;二妹妹,去吃飯了。&rdo;旦有人來吊唁,她又提醒這是某人一類,十分盡責。這靈堂上來的人并不多,堂客們來多半是看楚氏。楚氏卻推說身上不好,在旁邊靜室裡靜卧,有女兒顔氏陪着。這家裡上上下下,就沒幾個人真心為顔啟難過的。顔孝之這樣的,是因禮法而哭,顔肅之這樣的,是因為親媽終于照顧了他一回給了個香囊才哭的。楚氏這樣的……是笑哭了。真心哭的,大概就是顔靜姝了,她妹妹還幼小,不懂事,不過是看她哭得凄厲,被吓的罷了。至如顔老娘,已經難過得不能動了。楚氏與她各在左右靜室裡,偶爾還引人過去看一看她。全家上下,氛圍是空前的和諧的。豈料頭七還沒過,唐儀這吊唁過一回的人又急匆匆地趕了過來。顔家門上如今都認得他了,就是這家夥,坦然要跟顔肅之結親家的。若依楚氏之心,将顔孝之的次子與唐儀的次女結一門親,那才是好呢。無奈唐儀是講不通道理的,便也默認。見到他來,門上也不奇怪,反正他不守禮嘛!上前招呼時,唐儀劈頭便問:&ldo;顔二呢?&rdo;門房:&ldo;……唐郎請随我來。&rdo;尋到了顔肅之,唐儀将他拉到僻靜處,飛快地道:&ldo;老公雞今天進京找我阿舅哭去啦!&rdo;顔肅之冷笑道:&ldo;是呢,巫蠱的罪名,他可擔不起,又不能放開了家門被人搜檢。又丢了太子少傅,兒子也不行了,他是得哭。隻怕你阿舅又要被他哭得心軟了。&rdo;這姬家,還是挺識時務的,跟皇帝還是比較親近的呢。唐儀咧嘴一笑:&ldo;就憑他?又不是什麼美人兒!我說與你,你心裡有數兒才好。&rdo;顔肅之拍一拍他的肩膀:&ldo;好兄弟。我且不能招待你了,這事兒須得與他們商議。&rdo;唐儀道:&ldo;客氣什麼?&rdo;當下去禀楚氏,如此這般一說。楚氏眯了眯眼睛:&ldo;有勞唐郎了。&rdo;唐儀道:&ldo;巧了撞上了罷了,府上,不會有什麼事罷?&rdo;楚氏道:&ldo;我楚氏與他們姬家吵了這麼些年了,又能有什麼事呢?他也不過是痛哭流涕而已。反是唐郎,如今地處要緊,還望善自珍重。&rdo;唐儀老老實實地答應了:&ldo;您知道了,我便回了。&rdo;楚氏命顔肅之送他出門,待顔肅之回來,方使人聚齊三兄弟:&ldo;此事不須想他太多。&rdo;卻又命顔肅之記得,待顔啟出殡之後,封禮物去感謝一下唐儀。‐‐‐‐‐‐‐‐‐‐‐‐‐‐‐‐‐‐‐‐‐‐‐‐‐‐‐‐‐‐‐‐顔神佑在靈前,呆得索然無味,哪怕去寫字兒,也比在這兒哭顔啟強啊!不是她沒人性啊,這會兒傷心欲絕才是搞笑了呢。這麼個把家庭搞得一團糟的人,根本同情不起來‐‐要同情也是同情他的智商。說實在的,三房都比他值得同情,顔平之真是被他害慘了。伸手在鼻子上摸了一下,将手絹兒手上系的那個小香囊往鼻端一放,嗅一嗅,顔神佑淚眼朦胧地擡起了頭,又開始扮演孝順孫女這個角色了。她哭也哭不出太大的聲音來,有眼淚就不錯了,頂多就是因為頂着人家孫女兒的名頭,走個過場罷了。又哭了幾下,順眼就看到了顔靜姝,她在顔希真下手跪着,哭得讓人不忍。頭發亂了,臉上滿是淚水,也不知道怎麼弄的,額上一圈的頭發都濕了,人已經哭得抽噎說不順話了。顔神佑細細聽來,她叫的是:&ldo;阿公,阿娘……&rdo;顔神佑心裡難過了起來,她一直以為這三房的傾覆與她有很大的關系,至少趙氏的死,她覺得是自己坑錯了人。她的本心不是這樣,結果卻已經顯現了。雖然不太喜歡顔靜姝,可看到顔靜姝這個樣子,再想到她的處境,也不由心裡難過了起來。暗搓搓地想,是不是要回去問一問姜氏……不行,她現在不适合多思。要不……跟爹說?這個……應該……可以的吧?打定了主意,晚上顔肅之帶她回去給姜氏過目的時候,半道上她就問了出來:&ldo;阿爹,三妹妹她們幾個,會怎樣?&rdo;顔肅之心無哀恸之意,卻要在靈堂上耗着,趴草窩裡、重孝不用說,腳上穿的還是草鞋‐‐苦得夠嗆。還要費神想,等下會分哪裡的部曲呢?要怎麼整頓呢?媳婦兒現在身體不舒服,要不要跟丈母娘溝通一下,請教怎麼安胎?閨女的教育問題呢?熬得他面容十分憔悴。顔神佑接着他的手,冷不防問出了這個問題,顔肅之一低頭對上顔神佑的眼睛:&ldo;啊?你管她們做什麼?&rdo;顔神佑又低下了頭,踢踢腳下的小石頭:&ldo;看她們樣子怪可憐的。&rdo;顔肅之腳下一頓,又若無其事地擡腳:&ldo;你心存善念是好事,隻是有些人……不要白費好心了。沒用的。&rdo;顔神佑道:&ldo;如今,也沒人教她們變壞了呢。就算三妹妹有點兒什麼,四妹妹、五妹妹呢。&rdo;顔肅之道:&ldo;這你不須管,各人有各人的緣法,誰也替不得誰。&rdo;顔神佑悶悶不樂,她是讨厭三房沒錯,不過這種&ldo;恨死他了&rdo;裡的&ldo;死&rdo;字,不過是個表示程度的副詞而已,離真的搞死三房,還差得遠。如今人真的死了,還留下幾個孤兒,她那不算多也不算少的小良心,有些不安了。嗫嚅着道:&ldo;那也太可憐了。&rdo;顔肅之有些頭疼,又有些欣慰,欣慰于女兒沒有黑化得很徹底,又頭疼于她想得太多。想了一下,顔肅之蹲下來,對顔神佑道:&ldo;隻要她們好好的,不生事,就會沒事。&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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