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蘇頌道:“不論這呂五娘是因不能留在宮中侍奉官家,還是因被錢财收買,而做出這般有悖人倫的惡行,老夫覺得,她最多也就隻是個棋子。關鍵還是,依姚娘子所言,吩咐呂五娘行事者是誰。”
姚歡道:“那日福田院的另一個,自雲乃宮中之人,若知曉冬至節、宮裡去城南福田院送米糧炭火的是誰,應能順藤摸瓜。”
苗靈素道:“姚娘子所言甚是,蘇公已命我小心地打探過,冬至節去福田院的,乃向太後慈甯殿裡的小黃門,帶着平日裡受宮中差遣的民夫去的,并無宮女。娘子确定另一個也是女子?”
姚歡被他說得一愣。
為了保護白桦阿弩他們幾個孩子,此前向蘇頌禀告此事時,請求蘇頌對孩子的身份與聽甕保密。既如此,她也不好與苗靈素讨論,會不會存在一種可能,閹人的嗓音由聽甕傳導後,更令人分不出男女。
但她細細回憶,呂五娘當時自稱“奴”這個時代,女子自稱“奴”和自稱“奴家”是全然不同的,以呂五娘這樣的身份,若面對一個小黃門,怎麼可能自稱奴?
“蘇公,苗太醫,又或許,與呂五娘接洽者,雖自稱宮中之人,卻并非慈甯殿的。他們本就是兩路。”
蘇頌點頭,又道:“這些時日老夫細忖,福慶是公主,他們如果隻是為了謀求儲君之位,為何要害公主性命?故而,還是針對後位的可能性,大些。官家幾次召見老夫議政時,說起福慶公主,慈愛之情淋漓流露。若福慶公主夭亡,難保官家不會遷怒于聖人。可廢後乃大事,聖人居中宮後以來,其言也恭,其行也謹,僅憑子嗣早夭的借口,如何能褫奪聖人的封号而不引發朝野震動?所以姚娘子此前提到,曆代廢後往往牽扯上巫蠱厭媚之術,極有道理。”
在宮中做太醫,沒有傻的。苗靈素與他阿父一樣,心思明敏。此刻他亦面露無奈之色,向蘇頌道:“可惜劉貴妃平日裡隻由董太醫請平安脈,晚輩進不得她的毓秀閣,無法窺一窺蛛絲馬迹。”
姚歡脫口而出:“禦膳所的管事郝随,亦受劉貴妃重用。”
苗靈素望了姚歡一眼。他那日在蘇迨家,就覺得這位娘子雖年輕,言談舉止卻有些男子的爽利之風,隻道是因常抛頭露面、掙錢謀生之故,不想她對宮中情形亦熟悉。
蘇頌道:“雖然劉貴妃最看重後位,但目下也不好說要陷害皇後,一定就是她。苗太醫,你行走其他宮閣,亦可多加留意。至于聖人處,有勞你再轉告,對福慶公主的飲食起居嚴加防範固然要緊,但再見那蛇蠍心腸的呂五娘時,切莫失态,免得打草驚蛇。吾等為聖人今後安危計,總還是想弄明白幕後之人。此事,老夫與姚娘子,對旁人亦會先守口如瓶。”
第191章驚變(上)
這個新年,禮部貢舉的鎖院,比往年都早許多,提前到了正月初三。
本年知貢舉的考官蔡京,以及同知貢舉的各部侍郎、台谏官員,加上監試、編排試卷官、封彌官、謄錄官、巡鋪官等與科考有關的中官小吏,都由天子欽定的内侍集結清點,衣冠莊重,騎馬乘車,來到貢院外,焚香拜過孔聖人,才進入設在太學的貢院内。
貢院自此關閉上封,由内侍率領禁軍圍守。裡頭各級官員拟定試題、安排座次、商議考務等,外界皆不得知。
這是宋代貢舉有别于唐代科舉之處。
唐代科舉,考卷顯露考生姓名,考生赴試前甚至可以攜帶自己的詩詞文賦四處拜會達官顯貴進行“投卷”以增加自己的知名度。宋代則不僅規定考卷要由書手另行謄抄,卷子也要糊名,幾位主考官更是鎖院前才定下、入院後才集體出題,都是為了盡量避免考官錄取相熟的考生,或者考官洩題給考生。
鎖院到了早春二月,白日的風中滲出一星半點暖意之際,院試終于開考了。
紫殿焚香暖吹輕,廣庭清曉席群英。無嘩戰士銜枚勇,下筆春蠶食葉聲。
一日光陰匆匆而過,宋代科考不許秉燭答題,故而到了酉時,最後幾名考生也前後相繼地步出科場。
“王荊公(指王安石)當年進言官家,廢詩賦,改由經義策論取士,真乃社稷之臣。文章應關乎經義禮教,而非童子偏誇作賦工,方能經邦濟世。”
“兄台所言有理。如那蘇學士一般,固然能妙筆生花,寫出的詩詞有文采、重妙悟、尚理趣,但若以此标準為朝廷遴選賢才,隻怕選出的都是一群青春做賦、皓首窮經的書呆子吧。”
“嗬,你這話我可不敢苟同。君不見,王臨川(還是指王安石)以改制之名,行鼓吹自己的新學之實,獨尊自己編纂的《三經新義》為顯學,這不是一言堂,又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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