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道:“當年長孫将軍出使突厥面晤故可汗沙缽略,一箭雙雕名震天下,但鮮有人知,其時主使是奇章……是裡仁叔。其時裡仁叔為持節主使,長孫将軍為副使。開皇三年,照例是裡仁叔以大隋禮部尚書為主使,長孫将軍為副使。大概是那一次,沙缽略可汗将‘靈寶弓’相贈裡仁叔。”
牛弘輕撫虬須,肅然道:“藥師年及弱冠就如此博聞強識,老夫平生僅見!既知此弓淵源,老叔就将它送給你。”說罷取弓再次遞給李靖。
李靖雙手接弓,謝道:“小侄定不負裡仁叔所望,用好此弓,報效國家。”
牛弘極為開心。此時王夫人已做好飯菜,端到案上,并告知李靖,那牛馬吃飽,已自回棚内歇息。牛弘起身去尋老酒,李靖道:“裡仁叔,小侄不飲酒。”于是将陳國守軍醉酒之事簡略講了。
牛弘道:“好。你是客,就依你。少年戒酒,善莫大焉。”
于是二人吃飯。飯菜清淡,筍、蘑、椿、荠,盡是些山中之物。李靖問道:“裡仁叔朝中重臣,為何避居山中?”
牛弘道:“近來聖上心緒不佳,動辄呵斥臣下,甚至當廷杖殺,勸阻者多被免官。我在朝中,不勸阻則于心不忍,若勸阻必激怒聖上,左右不是,就稱病還家。早年,我與你嬸嬸在這偏僻之處買下這片瘦地,自建茅舍,作為度假之用。近來朝事紛纭,我深感厭煩,不想與他們争權奪利,就在此處耕田舒活筋骨。”
李靖道:“家父、舅父極為敬重裡仁叔,說裡仁叔不僅博通經史,還有将兵之能,更是精通禮樂,有宰相之才。大隋一統南北,正是大興之時,裡仁叔為何不進反退?”
牛弘歎道:“曆來臣子,把出将入相當成最高追求,然而數千年來善終者能有幾人?幾日前,聖上命我傳诏,我出了大興殿就忘了诏令,返身請聖上重述诏令。聖上笑罵道:‘裡仁年不到五十,卻已顯昏聩,本來想讓你做宰相,你卻連幾句诏令都記不住,看來非宰相之材。’群臣大笑。我亦以記性不好為由請求告假。聖上當即準我回府頤養。楊素送我到殿外,說道:‘裡仁其智或可及,其愚不可及’。藥師以為,聖上、楊素之言,是何用意?”
李靖道:“聖上明知裡仁叔博通經史,參定雅樂,區區幾句诏令豈能忘記?明言非宰相之材,實則提醒公卿,裡仁叔有宰相之材,而責令回府頤養,則知裡仁叔淡薄名利,不戀權位,加之裡仁叔忠厚之性,聖上處置平衡朝局時若在側規勸,從或不從皆是兩難,故默許裡仁叔告假。至于楊素,洞若觀火,加之與裡仁叔交厚,不便說破,則暗指裡仁叔聰明機智或可有人能比,但大智若愚就無人能比了。”
牛弘贊道:“藥師不在朝堂,卻能推而測之,非常人能及!”
李靖欠身道:“裡仁叔過獎,小侄隻是猜測而已。然而小侄不明裡仁叔為何急流勇退?以裡仁叔資曆威望,就算不能做仆射,做内史令或納言亦是有望,或者以本官參預朝政亦算入相。”
牛弘道:“聖上忌朝中重臣分權,加之皇子各自結黨,皇後亦幕後幹政,連聖上自身亦焦慮萬分,才會廷杖殺人,我在其中無法左右。原有朝中四貴,廣平郡王禁軍已由高仆射接掌;高仆射老成謀國但難保無絲毫閃失;右衛大将軍虞慶則與楊素有隙;蘇威制衡高仆射但有朋黨之嫌。現聖上擢拔楊素意圖破除四貴,暗中角力已是水深火熱。在這等油鍋之中,我隻能設法避禍,否則我這老牛肉就先被煮熟了。”
王夫人又上了雞肉,笑道:“牛肉沒有,先請李公子吃些雞肉。老頭啊,你說這些,萬一傳将出去,如何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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