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白正當少年,于男女之情有些憧憬好奇亦不為怪,笑道,&ldo;聽我娘說,雖險,并無大礙。明天我去瞧瞧淩兄,回來再跟姐姐說。&rdo;趙長卿笑,&ldo;明天夏大夫必去藥堂的,我還用得着問你。&rdo;蘇白忙把他娘叫他傳的話跟趙長卿說了,道,&ldo;夏大哥怕是去不了的。&rdo;趙長卿道,&ldo;上午不在,下午必去的。&rdo;蘇白便沒話好說了,轉眼瞧見一畔衣架上放着的大紅嫁衣,問,&ldo;卿姐姐,你的嫁衣繡好了嗎?&rdo;既要嫁人,沒理由帶着一張凄涼臉,趙長卿笑,&ldo;快了。&rdo;蘇白好奇的問,&ldo;卿姐姐,我能瞧一瞧嗎?&rdo;趙長卿笑嗔,&ldo;真是個土包子,這有什麼好看的。&rdo;蘇白央道,&ldo;好姐姐,叫我看一看吧。弟弟還打着光棍兒,哪裡見過這個,自然是土包子的。&rdo;趙長卿隻好允他去瞧。蘇白是個很細心的人,他也隻是好奇,既得應允,也是很小心的提起來,細細的看了一遍,瞧着嫁衣上精美的繡花,蘇白連連贊歎,與趙長卿說笑好半日。趙長卿待蘇白向來如趙長甯一般,蘇白小時候就喜歡跟趙長卿說心事,這會兒大了,也喜歡同趙長卿說話。兩人說的開心,不妨氣煞了門外人。趙蓉心下焦慮淩騰的病情,在蘇先生那裡打聽一通猶不能心安,五内輾轉,如同在火上烤一般,在屋裡遛達了一圈仍是站不住腳,便來趙長卿這裡來看看,不想尚未進門,就聽到裡頭趙長卿與蘇白隐隐說笑聲。趙蓉正是心焦,忽聽得趙長卿的笑聲,種種憤怒就甭提了。這種憤怒,不知是來自淩騰的病情,還是别的,總之,趙蓉隻在門口站了片刻,便将身一擰,折回了自己屋。趙蓉回蓉就砸了個瓷盅,一張俏臉深沉若水,暗罵:該死的狐媚子,勾引完那個勾引這個,再沒個消停的!趙蓉氣的晚飯都沒吃,趙長卿定親前,淩騰便大安了。淩家備了厚禮謝夏文,夏文十分客氣,推托不掉,隻得收了。倒是趙蓉,因關心淩騰的病情,每日前去探望,非但心下焦急,更兼失于保養,淩騰剛好,趙蓉心下一松,自己病倒了。幸而蘇先生就在家裡,給趙蓉開方抓藥的也便宜。小女兒的心事,淩氏即使先前不知,如今見這情形,還有什麼不知道的。淩氏悄悄同丈夫道,&ldo;你說,阿蓉同阿騰如何?&rdo;趙勇一時沒明白,問,&ldo;什麼如何?&rdo;&ldo;親事。&rdo;淩氏歎道,&ldo;阿騰這一病,阿蓉來回的去探望,自己也折騰病了。我想着,兩個孩子,也不算不般配。&rdo;因私下說話,趙勇也少了幾分顧忌,皺眉,&ldo;這怎麼能成?咱們心知肚明,阿騰心儀的是長卿。阿騰對阿蓉無意,若因此成就了親事,阿蓉如何能過得舒心日子。&rdo;淩氏素來憐惜小女兒乖巧,丈夫的話,正入她心坎兒,淩氏道,&ldo;我也是憂心這個。&rdo;&ldo;隻當不知道就是了,衛所劉千戶還跟我打聽過阿蓉的親事。&rdo;趙勇道,&ldo;劉千戶家的次子也是念書的孩子,比阿蓉長兩歲,正在準備着考秀才。&rdo;淩氏也認識劉千戶的太太,兩家門戶倒也相當,心下便有幾分願意,道,&ldo;那你仔細打聽打聽,若是合适人家,就先給阿蓉定下來。親事定了,她這心也就能收一收了。&rdo;趙勇道,&ldo;這話很是。&rdo;趙長卿的定親禮也相當熱鬧,畢竟趙家是土生土長的邊城人,族人便有許多,更不必說趙勇的同僚朋友,自然都要來湊一湊熱鬧的,雖然大家對于趙家父女擇婿的品味多有不解。趙長卿隻管坐在閨房同姐妹朋友們說話,許多女孩子在她這個年紀已經為人母,叫趙長卿裝羞,她也裝不大來。倒是趙長卿自少時便交往的手帕交,隻要在邊城的,都來湊一湊熱鬧。趙長卿往日對人大方,禮尚往來,她的好日子,不論是姐妹還是朋友,亦不小氣。陳少将軍陳山還差人送了一份賀禮來,消息靈通的人士皆心下暗道:這趙勇真是面憨心亮,不顯山不露水的便能巴結到少将軍身上去,真人不露相哪。殊不知趙勇心下也糊塗着,他跟陳山根本沒打過幾回照面兒,話也沒說過半句,怎麼給他送賀禮呢。趙勇知道趙長卿是瑤瑤的專用大夫,便思量到了這上頭,問趙長卿,趙長卿果然道,&ldo;少将軍常請我去給内眷看病,因此送的。&rdo;趙勇便不再問了,隻命淩氏将瑤瑤送的東西給趙長卿送屋裡去。趙長卿定親之後,便說到了趙蓉的親事。淩氏私下同趙蓉說的,&ldo;千戶家的公子,極有才學的,這就要考秀才了,你父親都打聽過了,人品端正。&rdo;趙蓉低頭不語,淩氏道,&ldo;你姐姐的親事定下來了,劉家家境也不錯,差不多你的也就定下來吧。&rdo;趙蓉忍不住掉淚,委屈道,&ldo;都是爹娘的女兒,姐姐就能随心所欲的選人,輪到我,難道就這麼稀裡糊塗的嫁人。&rdo;淩氏道,&ldo;這叫什麼話?哪裡是稀裡糊塗了,劉千戶是你爹爹衛所的同僚,官職比你爹爹都高,端得是好人家。爹娘都是打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知根知底,才想着給你定下的。&rdo;尤其是跟夏家比,強夏家一千倍。趙蓉拭淚道,&ldo;我心裡想什麼,爹爹不知道,難道娘還不知道?&rdo;淩氏一按桌幾,厲色道,&ldo;知道什麼!你一個閨閣女孩兒,自幼念書,什麼該想什麼不該想,難道還要我教你嗎?自來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是個明白人,不該想的就不要想!好了,去你屋裡想個明白吧!這事就這麼定了!&rdo;經過趙長卿的親事,淩氏私心認為,趙長卿就是給丈夫慣壞了。到了小女兒這裡,一定再不能走大女兒的老路,故此頗是疾言厲色的訓斥了趙蓉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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