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戚們互相之間也不熟,原本還等着親爹來領走三個兒子,這下徹底亂了手腳。誰也沒心情哭了,每個人都在同時說話,在撥電話打探消息,時不時回過頭來,用發愁的目光打量三兄弟一眼。
“……走得太突然,連個遺言都沒留……”
“這種事情不是應該早就定好的嗎?居然撒手不管,等着我們給他養兒子?!這個可以判刑的吧!”
“人在國外,你上哪兒抓去。”
“告是肯定能告,就是麻煩得很,我老婆認識一個律師,等我打電話問問……”
“……一個兩個也就罷了,這可是三張嘴啊!”
“我表弟家好像想領養一個,可這最小的都上小學了……”
“這麼耗着也不是個辦法,要不誰先帶回去養幾天,等打上官司再說?”
沒人開口了。
誰也不知道這一養要養多久,萬一就此賴在自己家了怎麼辦?
沉默片刻,所有人又同時開始說話,試圖理論出一個負責人。
白祁還捧着那張遺照,手臂已經舉酸了。最後還是殡儀館的人上前表示時間有限,下一位死者的家人還在外頭等着呢,有什麼事先送了葬再說。親戚們這才陸陸續續地招呼着排隊,哀樂也放了起來。
那哀樂的煽情效果着實驚人,剛剛還在讨價還價的男男女女稍加醞釀就紅了眼眶。他們開始繞棺材走圈的時候,小小的白昊哇地一聲哭了出來。他不敢往白祁懷裡撲,就揪着白晟的袖子蹭眼淚。
白晟也哭得直打嗝,還要故作老成地去拍白昊的背:“沒事的,會沒事的……”
白祁低着頭,眼睛盯着遺照相框上的一道裂紋。
他沒能哭出來。腦中知道這個時候應該哭,心裡是想哭的,但眼眶就是幹涸得擠不出一滴水來。
餘光裡能看見親戚異樣的眼神。乖戾的、陰暗的、冷眼旁觀他們的鬧劇的孩子,被收養的可能性接近負數。
但是他依舊哭不出來。無論是當時,還是之後的每一年忌日,他都沒能為這個生養自己的女人流下一滴眼淚。
後來呢?
後來他們還是被領走了。是被三家親戚分别帶回去的,說是暫住到打完官司為止。
關于那段日子,白祁的記憶非常模糊,仿佛在潛意識裡被強行劃去了。連帶走自己的人的樣貌都是一片空白。他隻記得她在飯桌上聊起,白昊離開哥哥之後很害怕,一直在哭,不肯上學;白晟卻很讨人喜歡。
如果按照知音雜志的情節走向,他應該又當爹又當媽,用稚嫩的肩膀撐起弟弟的天空,攜手走過艱難歲月。
但事實上那些都沒有發生。白祁甚至很難說自己對這兩個弟弟生出了多少責任感。比起所謂親情羁絆,那時他對他們懷着更隐匿的嫉妒與怨怼。如果角色對換,或許他也能哭鬧着不肯上學,不用想退路,也不用想出路,一心一意等着誰來解救自己就好。
再後來,不知經過多少輪協商,他們的父親與一家表親達成了協議,那一家人負責監護三人,因此得到了一筆豐厚的酬金。除此之外,父親提供他們三人的生活費直到大學畢業。
好消息是,他并沒在金錢上虧待過他們。
那是一筆非常純粹的交易,親戚家也沒有費事捏造出一點溫情。白祁當時已經在高中住校,隻在周日回去一趟。等他上了大學,更是徹底斷了往來。兩個弟弟就沒那麼走運了,在那戶人家磕磕絆絆地長大,直到白祁工作之後将他們的監護權轉到自己名下。
再狗血的故事,也是會平靜收場的。就像現在,白昊雖然翻着白眼,至少聽上去是在像樣地拜年了。
這中間隻遺漏了一個小小的轉折。關于為什麼三兄弟能住進同一戶人家,白祁一直覺得是機緣巧合,Katie卻堅持說那是他的功勞。
在Katie的故事裡,她嫁給那個男人兩年之後,聽說他的前妻去世了,留下了三個未成年的兒子。他不想養孩子,所以打算把他們托付給親戚。Katie覺得孩子挺可憐,但那畢竟是他自己的事情,而她也沒有認養孩子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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