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朝丹若笑了笑,公主隻覺手背上吻的痕迹,像個滾燙的烙印。&ldo;緣分這玩意兒,總是很突然的,你往往說不清楚,上天會給你安排什麼,诃黎勒不就是例子麼?&rdo;思仙沉默了。戟天一躬身,笑道:&ldo;再見,我的兩位公主,祝你們美滿幸福。&rdo;辰砂的四根手指捧着草莓花盆,把它抱在身前。辰砂又被诃黎勒抱在懷裡,馬背上不斷颠簸令他微有點不舒服,他調整了一下位置,迷迷糊糊地說了句什麼。诃黎勒快馬加鞭,在新年的第一天逃出了帝都。诃黎勒問:&ldo;為什麼一定要帶上這個?&rdo;辰砂答道:&ldo;它快結果了,草莓可以賣錢,這樣我們以後就有飯吃了。&rdo;诃黎勒笑了起來,道:&ldo;你倒是聰明。&rdo;&ldo;信拆開了?&rdo;&ldo;沒有。&rdo;&ldo;把它還給我。&rdo;诃黎勒眼望曠野,緩緩道。辰砂把它掏出來,塞進诃黎勒大衣的内袋裡,又道;&ldo;我們去哪?&rdo;诃黎勒道:&ldo;随便找個地方,建個新家。&rdo;辰砂道:&ldo;回我的家可以麼?&rdo;诃黎勒微一沉吟,道:&ldo;不行,太危險了,他們會找到那裡的。&rdo;北風迎面刮來,诃黎勒又拉緊了大衣,擋在辰砂臉前,馬匹一路穿過帝都外的平原道,奔向南方。畢方國的南方是珊瑚海港、自由都市以及煉金學之城,那裡經濟,人文,藝術欣欣向榮,更有無數的機遇與挑戰在等待着他們。诃黎勒逃出帝都的第二天,戟天将軍呈遞了退伍申請,把他所有的家當折算為二十萬金币,儲進一張小小的晶石卡裡。戟天整齊折好他的軍服,把五星上将的肩徽壓在軍服上,又把軍帽蓋了上去,交回軍部。他找出閣樓裡塵封多年的機械大劍,撣去灰塵,背在身後,又準備了一把霰彈槍,低身系上劍士靴的靴帶,帶上那盆星洲蘭,離開了帝都,坐上前往自由都市的蒸汽火車。戟天走後不久,帝都便傳出畢方皇帝病逝的消息,享年八十三歲。皇太子讓位予長公主丹若,退回封地,領公爵封号。诃黎勒的情書雪停了。大陸所有城市的住民彼此彈冠相慶,一緻認為這是個好兆頭。雪既然已經停了,春天還會遠嗎?縱是凜冬,春天的溫度還是比最嚴酷的寒冷時期暖了一點,自由都市外圍林立着不少衛星城,它們包圍着繁榮的經濟之都,形成了分散的湖泊狀村鎮。其中的一個村鎮裡,村口立着一個木牌:幸福之村,村民生活富足,滿意。木牌的旁邊,還有一塊木牌。上面寫着&ldo;将軍花店&rdo;四個大字,辰砂蹲在幾盆草莓後面,等待今天的第一筆生意。女孩溫柔的聲音:&ldo;什麼花?&rdo;辰砂笑着答道:&ldo;草莓。&rdo;&ldo;長得真可愛,多少錢?&rdo;辰砂道:&ldo;八十金币一盆,可以嗎?&rdo;&ldo;……&rdo;男人的聲音:&ldo;什麼花?&rdo;辰砂笑答道:&ldo;草莓,八十金币一盆。&rdo;&ldo;……&rdo;辰砂讪讪道;&ldo;你沒事吧。&rdo;&ldo;沒事……植物果然還是很貴呐……&rdo;那詢價的顧客險些摔跤,轉身走了。拄着拐杖的老婦人道:&ldo;年輕人,你的花不貴,但是這裡購買力太低了,買不起……&rdo;她用拐杖敲了敲陶瓷花盆,又道:&ldo;自由都市裡,水果可以賣到一百二十金币一盆,你可以去碰碰運氣。&rdo;辰砂欣然笑道:&ldo;謝謝,我明白了。&rdo;诃黎勒站在人來人往的酒館門口,一手放在背後,伸出另手為進門的女人拉開門,鑲了玻璃的老舊木門上,鈴铛清脆悅耳。那女人朝诃黎勒嫣然一笑道:&ldo;謝謝。&rdo;诃黎勒禮貌地點頭,并望向酒館裡,更有圍坐在一處打牌的男人女人們,斜眼朝他瞥來。将軍一米八六挺拔的身材換上了侍應的西服,顯得不倫不類。然而這絲毫不掩他英俊的外表,诃黎勒不自在地扯了扯領結,又看酒館内的鐘。四點,離下班還有兩個小時。&ldo;哎喲。&rdo;有名貴婦在門口扭了腳,诃黎勒忙上前去攙扶着他。&ldo;大個子,你的手勁太大了!&rdo;貴婦似嗔非嗔地看了诃黎勒一眼,臉上泛起紅暈。诃黎勒小心翼翼道:&ldo;對不起。&rdo;他摟着那貴婦的腰,讓她站好。她朝他西服口袋裡塞了張紙條,展開鵝毛扇,遮着臉走了。诃黎勒取出紙條,揉成一團,随手扔進濕漉漉,剛化雪的地上。将軍在酒館前開門、關門……足足站了一整天。酒館内的女人三三兩兩朝他望來,又互相調笑,個個眼望那名英俊的大個子門童。将軍十分尴尬。我還是适合做點體力活,明天該到自由都市去碰碰運氣,诃黎勒如是想。他再次轉頭看了時鐘一眼。這時酒館内有個男人離開座位,氣勢洶洶地推門出來。&ldo;你老看我妻子做什麼‐‐!哎!說你呢!&rdo;&ldo;……&rdo;诃黎勒笑了笑,答道:&ldo;很抱歉,我隻是在看時間。&rdo;&ldo;你他媽的色迷迷朝我妻子身上看個不停,忍你一下午了,你知道我是誰不!村長是我大舅子!你看的是村長的……&rdo;诃黎勒靜靜看着那張因嫉恨而扭曲的男人的臉,唾沫從他一開一合,激動無比的嘴巴裡射出,飛到诃黎勒的身上。诃黎勒忍氣吞聲道:&ldo;您誤會了,先生……&rdo;那男人一把揪住诃黎勒的衣領,道:&ldo;你他媽的淫賊!長了個小白臉的模樣就了不起,老子今天要好好教訓你!&rdo;诃黎勒腦子裡那根名為忍耐的筋,終于&ldo;啪&rdo;的繃斷,他擡手捏住那男人的喉嚨,把他提了起來。&ldo;砰&rdo;的一聲,酒館的玻璃牆被破開一個大洞,男人的身體如炮彈一般沖進酒館。诃黎勒脫下黑色西服,擦了擦手,把外套丢在路邊,頭也不回地走了。三秒後,酒館内才爆發出恐懼的尖叫:&ldo;行兇拉‐‐!!!&rdo;辰砂抽了抽鼻子,蹙眉,望向回家的诃黎勒,什麼也沒說。&ldo;賣完了?&rdo;诃黎勒随口問道。辰砂點了點頭,又指指桌上的錢袋,笑道:&ldo;八十金币。&rdo;诃黎勒詫道:&ldo;每盆才賣八十金币?&rdo;辰砂笑答道:&ldo;是四盆,一共八十金币,賣給這裡的村長了。&rdo;诃黎勒揚眉道:&ldo;你被占便宜了,草莓不止這點價格。&rdo;辰砂笑道:&ldo;沒關系拉,你下班真早。是村長嘛,村長總是比較有能耐。&rdo;诃黎勒想了想,點頭道:&ldo;我剛揍了他妹夫一頓,不知道死沒死,算是幫你把便宜讨回來了。&rdo;&ldo;……&rdo;诃黎勒收拾完東西,道:&ldo;走,去自由都市,這地方不能住。&rdo;辰砂收拾東西磨磨蹭蹭,弄了半天,門外已擠滿了前來捉拿殺人犯的村内巡邏隊員。诃黎勒護着辰砂走出去,随手幾刀,又以刀背拍倒門口數人,翻身上馬,兩人再次逃了。辰砂終于忍不住道:&ldo;你能不動刀子麼?&rdo;诃黎勒道:&ldo;可以,我盡量控制。&rdo;辰砂這才放心地點了點頭。诃黎勒還有一句話沒說:他忘了平民比軍人更不經揍,輕輕一碰就死。自由都市比帝都更為繁華,地域也更廣闊,大陸百分之九十的商業貿易都在此中轉,城外人來人往,擠滿了等待入城的馬車。诃黎勒馬不停蹄地趕了一晚上路,翌日早上便已抵達自由都市。&ldo;看什麼?&rdo;辰砂縮在诃黎勒的大衣裡,探頭看了一眼,還沒看清楚,腦袋就被诃黎勒按了回去。&ldo;沒什麼。&rdo;诃黎勒淡淡道,他看了那張懸賞通緝自己的布告一會,拉低圓帽沿,縱馬進城。自由都市繁華無比,然而繁華的景象卻注定不屬于這兩名外來客。诃黎勒與辰砂隻剩八十枚金币,不夠租一間房子落腳。&ldo;我有辦法‐‐&rdo;辰砂笑道,他找到一間溫室,用八十枚金币買了十個花盆,又買了數包種子。诃黎勒站在溫室外,眼望笑着數出金币,與老闆交易的辰砂,心裡忽有點不舒服。&ldo;好拉,走吧。&rdo;辰砂拉着诃黎勒出來,他們在偏僻的巷子裡呆了一會。巷内傳出辰砂的聲音:&ldo;發芽‐‐發芽‐‐快發芽‐‐&rdo;&ldo;……&rdo;半晌後,诃黎勒把花苗一盆盆地捧了出來,蹲在一堆花盆後,揉了揉疲憊而略紅的眼,強打精神,道:&ldo;賣花!&rdo;辰砂笑道:&ldo;不是這樣。&rdo;辰砂坐在诃黎勒的身旁,縮到他臂彎裡,吸了一口氣,大叫道:&ldo;瞧一瞧看一看了喂!血崩了血崩了!割肉大出血,揮刀自刎跳樓價!每盆隻賣八十金币‐‐!&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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