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澤銘呆若木雞。李萱難以置信,五味雜陳。
房間裡靜得連一根針掉地上都能被聽見。
劉在石咳嗽了一聲說,現在過往暫且不論,就小冰的病情來說,陳珊肯站出來,陳教授和謝教授肯說出真相讓陳珊站出來,目的無非是拯救小冰的生命,這對于你們來說,是個天降的大好事。
至于所謂的困擾,我相信怎麼也不會大于生命。何況陳教授一家人所受到的困擾不會比你們少,但他們依然決定站出來,将自己可能遭遇到的一切置之度外,這是非常值得我們尊敬的。
何先生,您對此有什麼疑問嗎?還是感覺我們拿出來這個報告是假的呢?沒關系,術前咱們要各種問題都探讨到,你們有充分的知情權。
何澤銘能說什麼,有臉說什麼呢。他用雙手在自己臉上搓了搓,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張了下嘴巴,試圖說點什麼,才發現這一下把自己給整不會了,一個音節都沒有發出來。
劉在石多多少少明白這種感受。突如其來。如雷轟頂。突然之間,自己掩藏了幾十年的一個秘密,還是一個天大的罪惡,就被人這麼掀開了蓋子,赤裸裸地公布在陽光之下,這一刻簡直是大型社死現場。他應該想死的心都有了。
當年的十六歲少年,居然就能做出這種所謂的成人的人道之事,那還是個人嗎?這樣的質疑和鄙視,會随處發生。這對于一個人的打擊無疑是巨大的。何澤銘的窘況,在旁邊的妻子李萱看來,卻是一種冷漠下的隐忍不發,他怎麼可以這樣,李萱拼盡全力控制着自己的沖動,還有屈辱。
陳珊在察言觀色。照顧着身邊爸爸媽媽的情緒和感受。而且說實話,她有一點享受何澤銘的難堪。
這難道不是他該得的報應嗎?因果報應,都有出處。每個人都得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縱觀古今中外的曆史,每個人都一樣,概莫能外。
劉在石院長接着解釋道:“如果您沒有異議,那麼可以看一下我提供的你們家族的幾個人的血液樣本的圖解,從專業上看,你應該很容易看出來你和陳珊以及何雪冰的圖譜關聯。”
“那麼你們之間其實是很容易看出來你們家族基因缺陷所在的。陳珊之前生病時誤打誤撞進行了缺陷修複,所以我們假定陳珊的血液樣本裡是有抗體存在的。對于小冰來說,陳珊的血液應該是一劑良藥,可以用來支撐小冰的肌體形成自保系統,進行肌體自愈,這樣按照我們的設想,孩子的治愈就不是一句空話。”
清脆的嗓音響起,不帶一絲感情:“也就是說,要用陳珊的血液來給我的女兒做藥引子是嗎?”是李萱。
現場任何一個人都能感受出她不帶情感的冰冷聲音下掩藏的憤怒。何澤銘秒懂她的憤怒沖誰而來。憑心而論,李萱的态度很正常,這種被辜負和被傷害的委屈彙聚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情緒黑洞,在吞噬着李萱的溫柔美好的那些情緒。
何澤銘說:“李萱,你别激動。現在是在商量小冰的治療方案,不然陳教授他們也不會到這裡來,自己揭開這麼個秘密。何況之前我和你一樣,對此一無所知。我并不知道我和陳珊一家還有這樣的淵源。我,是罪人。我給你賠罪。”
“談不上什麼賠罪。我隻是覺得如果過去你就辜負和抛棄了陳珊一次,現在想拿她的血液來給你的小女兒治病,這難道不是第二次的傷害和抛棄嗎?!我不接受!我的女兒生病了,是她命中倒黴,我沒有做過任何傷天害理的事情,現在為了救她的命,我也不做傷天害理的事情。如果她真的活不了,那也是她祖上缺德,我接受。”
陳珊熱淚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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