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姜望去,發現那是一個猜燈謎的攤頭,不過規模比路上她走來看到的都要大。小販是個約莫十三四歲的少年,身着短衫垮褲,頭頂氈帽,一雙丹鳳眼斜挑着,環視四周,目光靈敏,頗有些自傲的神色。
有個大漢上前道:“我來。”
那小販鄙夷地打量了他一眼,抱肩道:“先繳納保金百铢。”
大漢一愣,臉上怒色一盛:“兀那小兒,你這是耍我玩?”
小販道:“沒錢就滾。”
大漢不忿,撸了袖子就要上前砸攤,小販身旁一直站立不動的麻衣少年卻上前扣住了他,任是那大漢滿臉漲紅,也掙脫不得。
那大漢吃了虧,逃得蹤影也沒了。
“有人能猜嗎?”那小販得意地仰起頭,手裡一把蒲扇不斷地打着擺子。那嚣張的儀态,讓人恨不能上去照着他的臉抽上兩巴掌。
如今這世道,政局動蕩,戰亂頻繁,各地交易貨币皆有不同,無論是金銀和五铢錢都極為少見,甚至多數地方無金銀開采而多以物帛交易。
在這豫州一帶的城郭,百铢錢足夠一個平民家裡吃喝半月的,普通人家哪裡舍得這麼浪費?這麼一來,圍着這兒的人便去了大半,攤位前頓時空曠起來。
那小販冷笑,從衣襟内取出一個紫色的錦盒,打開給衆人看。白色的錦緞布帛上,竟然是一顆碩大的東珠,光華璀璨,耀人耳目。
四周倒抽冷氣之聲不斷傳來,剛才還要離去的人群又迫不及待地聚攏過來。
小販得意地揚了揚頭,擡手指了指身後的挂杆。身旁小僮意會,抽了布巾垂下幔條,隻見長約五尺的紅色布帛上書:畫時圓,寫時方,冬時短,夏時長。
小販高聲道:“打一個字,誰能答出,我便将這家傳寶物相贈。”
衆人交頭接耳,雖然眼饞那寶物,卻沒有把握,遲遲不敢應答。秋姜笑了笑,正要上前,卻聽到人群裡傳來一個清越伫定的聲音:“是一個‘日’字。”
衆人不由自主讓開一條道路。
那是個身量修長的年輕人,身着白色束袖的貂毛滾邊覆絹紗錦衣,肩寬窄腰,背脊挺拔,手裡牽着匹黑色的駿馬,通身竟無一絲雜色,神駿非常。那馬兒仰着高傲的頭顱緩緩踏來,也不正眼瞧人,隻輕輕一甩尾,便抖去了一路疾行時道上沾染的塵土。
他似乎剛剛入城,還戴着北地用以遮擋風沙的帷帽,黑色的皂紗下辨不清眉目,遲重的燈影裡,隻有秀麗的下颌若隐若現,唇角略揚,約莫含着一絲曼妙的笑意。
他身側跟着的衛士倒是極為俊朗,隻是不苟言笑,腰懸佩劍,神色冷肅。另一邊胡衣踏靴的婢子也頗為美貌,神情傲然。
那小販上下打量他,擰着眉道:“既然入城,何不除下帷帽?藏頭露尾,必是宵小之徒。”這東珠本是他阿母賜予之物,稀罕異常,他怎麼舍得就這麼給了不相識之人呢?
“來得匆忙,尚未思及。”這人倒是不和他計較,坦然一笑,擡手摘下帷帽。
小販愣住,更聽得身邊有人倒吸冷氣的聲音。
此人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神色卻頗為鎮定,面容潔白無瑕,目光明淨,薄薄而微抿的唇,如雨中遠山般淡淡的眉,雖然生得端麗娴甯,雍容高遠,目光流轉間卻神采飛揚,風流無限,自有一股旁若無人的況味。仿佛白雪中俏然生姿的紅梅,清麗出塵之餘,更是美豔絕倫,不可方物。
這趁夜入城、策馬而來的竟然是這樣一個俊極無俦的後生。
古有擲果盈車的潘安,小璧人衛階,側帽風流獨孤郎,皆為當世難得的美男子,但是,見了此人,讓人頓時覺得那些都不算什麼了。
那小販癡癡地望着他,神情早不複方才的傲慢。
四周一時寂靜無聲,直到他身側的那個胡女輕嗤一聲,對這小販伸手道:“東西拿來吧。”
小販回神,目中頓時多了幾分敵意,抱着那東珠犟道:“你家郎君尚未開口,幾時輪得你這小奴開口?你怎知他對的不差?”
那婢女傲然道:“公子怎會猜不出區區一燈謎?”還要再言,那年輕人卻攔住她,側身對那小販微微一笑,聲音溫潤,“下人不懂事,女郎勿怪。君子不奪人所好,就此别過。”說完一拱手,圈了馬便轉身離開。
那小販一愣,怎麼也想不到自己裝束如此周全,怎麼就被他一眼看穿了女兒身?當下不由面色绯紅,卻放聲在他身後道:“阿奴是元氏阿九,郎君何人?”
秋姜在一旁聽得凜然,漢化遷都後,不少鮮卑族姓氏改為漢姓,以洛陽所在河南郡為郡望,河南元氏、長孫氏、源氏、宇文氏、于氏、陸氏、窦氏等家族由鮮卑貴族搖身一變成為漢門世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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