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誰來給李老師簽字呢?應該是他的直系親屬。
文成娘讓李老師的弟弟簽,弟弟怕承擔責任不簽;那就隻剩下李老師的媽媽了,可是這事是瞞着她的,怕她承受不了打擊。
文成娘左右為難,問李老師怎麼辦?
李老師說:我信任你,你是我最親的人,這個字你就簽了吧!我事先給你寫一條免責聲明,如果我在手術台上真的下不來,也不用你負一點責任。
李老師寫了份免責聲明,文成娘懷着複雜的心情在手術單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那一刻她非常想放棄手術,風險太大了。
可李老師執意要做手術,他不想被病痛這麼折磨下去,手術如果成功,至少他能有獲得健康的機會;如果失敗,他也願意承擔這個結果。
文成娘尊重他的選擇,她知道,他是多麼的渴望恢複健康啊!
手術前一晚,李老師緊着文成娘的手,深情的說:這輩子,可能沒有機會報答你的恩情了。
文成娘抱着李老師哭成了淚人:千萬不要這麼說,你一定要好起來,我們還要一起陪伴恩霞長大,一起去看看祖國的大好河山,我們還要一起做很多事情。
兩個人緊緊相擁,每一分每一秒都那麼珍貴。
李老師好像已經有了預感,這次的手術,自己可能永遠不會醒來,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的老母親;最戀戀不舍的就是文成娘。
一切聽天由命吧!
手術時間到了,李老師被推進了手術室,室外隻有文成娘和弟弟守着。
文成娘忐忑不安的來回走着,雙手作祈禱狀,心裡默念一定要平安健康的出來。弟弟相對比較淡定,男人嘛,總是要穩重點。
兩小時,三小時,六個小時過去了,手術室的門終于開了,醫生滿頭大汗,神色疲憊。
文成娘和弟弟迎了上去,用期待的眼神看着醫生:醫生,手術成功嗎?問這話時文成娘的聲音是顫抖的,她很害怕,怕他真的下不來。
醫生沒有回文成娘的話,徑直走了,可能是他太累了吧!文成娘的心一下子空了,她已經知道了結局,隻是還沒想過如何承受。
文成娘肝腸寸斷卻怎麼也哭不出來,呆呆的坐在地下。這時,小護士走了過來把她扶起:大姐,大姐?小護士喊着,文成娘這才轉過神來,她掙紮着要去手術室見他最後一面。
小護士告訴她:大姐,病人剛做完手術,還沒從麻醉中醒來,你先回病房等他吧!
“你說什麼?文成娘用近乎撕裂的聲音喊了一句,然後雙手使勁抓住小護士的胳膊:護士,你的意思是說他沒死?
小護士被抓得生疼:大姐,你先松松手,李老師他沒事,手術很成功,你就放心吧!
小護士的話猶如神助,讓文成娘一下子觸底反彈,她簡直不敢相信,都已經做好失去的準備了,沒想到上蒼垂憐,又把他留在了自己身邊。
李老師的身體在逐漸恢複中,文成娘辭掉了工作,衣不解帶的在身邊照顧。
經過這一次生死時,李老師懂得了誰才是最該珍惜的人。
時間一天天過去,李老師出院了,他又回到了他們的出租屋。這一年多,他好像是做了一場夢似的,從終點又回到原點。
兩個人還像以前那樣過日子,誰也沒有再提過去的事;養女恩霞也長高了很多,看到爸爸回來,她比誰都開心,這個家又完整了。
文成娘又找了一份工作,在醫院做護工,她有照顧李老師的經驗,做護工工資要高一些,就是辛苦些。
她不怕累,現在她覺得自己很幸福,有他陪在身邊,和兒子文成的關系也有所緩和;文成娘現在很感恩,很知足。
有一天下班回家,養女恩霞在寫作業,不見李老師,文成娘問恩霞:你爸呢?
恩霞說:爸爸騎自行車出去了,問他去哪裡也不說,就讓我告訴你别為他擔心,他的心永遠在這個家裡。
為什麼會留這樣的話,難道這個男人又再一次要抛棄自己嗎?文成娘心裡慌,李老師去了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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