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半個月過去了,沈落日依然在一如既往的掃着地。掃地遠沒有殺人累,不但不累,而且很輕松,很舒服!
在飛雲觀掃地更是輕松,更是舒服,因為這裡的院落實在是太小,太幹淨。偶爾自山頂飄落的幾片黃葉,山風一過,便随風而去。
山門浮雲鎖,石院清風掃。
沈落日這個看門掃地的活實在是太輕松,太無聊了。
雖然石院很幹淨,一塵不染,但早中晚三次必須按時清掃,這是飛雲師傅的規據。
夕陽西下,無聊之中沈落日又度過了一天,他拖着掃帚無精打采地打掃起幹淨的石院,幹淨的地面已被常年的清掃,劃出一條條的掃帚痕迹。
沈落日暗下決心,這是自己最後一次掃地,今晚如果飛雲法師不給自己一個說法,明天就下山。他娘的,這樣日複一日的不停地清掃小破院,分明是在消遣自己。
“小糊塗,掃地一定要用心的掃,怎可如此敷衍?”老态龍鐘的飛雲法師不知何時出現的沈落日背後,
小糊塗?
沈落日臉上露出一絲無奈苦笑,看來師傅是老糊塗了,隻認職位不認人,小糊塗已經不掃地很久了。現在自己接替了小糊塗負責掃地,小糊塗的名号也背在了自己身上。
“小院自有清風拂掃,已是灰塵不染,又何必一日三掃?”沈落日不滿地嘀咕着。
“小糊塗,你心浮氣躁,不用心去掃,如何能看得到灰塵?掃帚過處,灰塵四起,你卻說小院一塵不然?”飛雲法師搖頭歎息道。
“灰塵四起,哪裡有灰塵?弟子眼光膚淺,并未看到任何灰塵。”沈落日固執地争辯道。
“看這些夕陽光線,裡面分明是灰塵浮動,怎可說本院無塵?”按飛雲法師指點,沈落日對着斜陽照進的光線看過去,光線裡果然浮塵飄蕩,格外分明。
面對光影浮塵,沈落日無言以對,默默低頭繼續用心地清掃起來。
“記住,隻要你用心去掃,才會發現灰塵無處不在。”飛雲法師高深莫測地丢下一句,慢慢地朝後面去了。
沈落日低頭繼續掃地,用心地一下接一下掃過去。
他突然發現用心掃過的地方,與沒有掃過的地方,出現了一條明顯的分界線。青石地上的掃帚劃痕似乎也比未掃之處深了一些,雖然看不出,他卻感覺得到。
石屋後,釘釘當當的斧鑿之聲在寂靜的夕陽裡格外的清脆,沈落日知道師傅又在忙碌着開鑿新的工程。
一個人,一把鑿,一柄斧,一座山,一條路,一個小院,一座道觀……已是他全部的人生。
簡單的人生裡,透着一種令人敬畏的高深!
境界高遠,深不可測!
除了一日三掃,沈落日另一件事就是看守山門。
山門深鎖雲深處,寂寞冷清無人來。
守了半個多月了,别說是人,連隻鳥都沒有看到過。沈落日無聊地躺在山門外的青石上,看着浮雲不斷在眼前飄過。
這一年縱橫邊城江南,一路江湖拼殺,見得最多的是江湖人心,是争鬥,是拼殺,深籃的天空,潔白的浮雲離他越來越遠。
現在他遠離江湖,遠離人群,遠離血腥拼殺。潔白的浮雲近在眼前,有種說不出的親近感,說不出的舒适感。
看雲!掃地!掃地!看雲!
也許是許多勘破紅塵的得道高人的夢想,夢寐以求的境界。
但對沈落日來說,卻并不是他的追求,他的夢想。他隻是一個沒讀過許多書的市井小人物,他的追求是大碗喝酒,大塊吃肉,是縱橫殺戮,美人在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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