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晶藍,乳白色的雲團相互融合在一起,白白胖胖的,間或有不知名的鳥一頭紮裡頭,就像投進了一大團棉花裡。
溪水潺潺流淌,岸上石塊兒交錯間生長着半黃不綠的雜草,蔫兒蔫兒地耷拉着腦袋,有成群的小螞蟻“行軍”在石塊兒上,一個個舉着剛得來的“戰利品”,四下一片寂靜。
林歲功一步跳到小溪旁,驚得螞蟻們亂了陣型,四下逃竄,他坐到他們上次坐的那塊兒大石闆上,把雙腿盤起,從懷裡掏出大哥給他的那本書。
書很粗糙,封皮不像是紙做的,呈漸變的灰色,上面還有細密的鱗片狀的花紋,書脊由麻繩密密交錯紮緊。
他伸手仔細摸了摸,很細膩光滑,又嗅了嗅:“……好像是……魚皮?”
他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細細看了半晌,滿目驚奇,往裡面随手一翻,發現裡面的書頁都是這種魚皮樣的東西做的。
“真神奇!”
重新翻回第一頁,他看到書頁上的字卻不是墨書寫的,竟然是用墨色的線繡出來的!
快速翻閱,那一個個工整的小字整整齊齊排列在魚皮紙上,甚至還有彩線繡的圖畫,雖然有些年月了,有些字明顯有褪色,但不影響觀讀。
手輕輕撫過,然後停住不再移動。
“這線……”
眼中慢慢蓄滿了淚水,他匆忙用手肘捂住。
然後把書合起來抱在懷裡,側躺在石闆上哭了半晌。
哭夠了,他擦了淚坐起來,再次把書打開,開始認真讀。
一開始很艱難,好不容易才靜下心來,後來竟一發不可收拾,越看越想看,直感歎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一直看到光線開始昏暗,他都沉迷于書中的内容,從來沒有這麼認真過,腳下有小溪相伴,耳邊是風吹過樹葉的嘩啦聲,間或有一兩隻小鳥啾啾亂飛,讀書的過程倒不像平時那樣煩悶。
暮色四合,此處的光線已變得暧昧,他長出一口氣,把書合上,放在雙手之間壓平整,再小心放進懷裡,放完拍了拍衣襟,然後站起來跳下石闆。
憑感覺向家的方向走,腦子裡還在回憶書裡的内容,雙手比劃着某些動作。
走在平時走的小道兒上,他憑直覺避開那些掉落的枯樹枝。
沙沙……
突然!
某種貼地滑行的聲音驚醒了他,周圍靜悄悄的,那個不疾不徐伺機而動的聲音顯得越發明顯,一股顫栗沿着脊椎骨湧向後腦勺,他當即頓住了腳步,支着耳朵仔細聽。
風在林間穿行,帶動枯黃斑綠的樹葉,小溪汨汨流淌,除此之外……好像沒有别的聲音……了吧?
他忽覺身上一陣惡寒,放眼望去,林子裡突然彌漫起淡淡的霧氣,飄蕩在林間,陡然讓這片小天地莫名其妙變得陌生到可怕。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正在狂奔!
心髒狂跳,耳邊是模糊的風聲,可風聲背後,那種沙沙聲變得越來越真切,也越來越近……
他對這片地方再熟悉不過了,平時就算是閉着眼他都能走出去,可現在,他辨别不清楚方向,隻告訴自己:快跑!快跑!快跑!
這片林子樹木長得恣意,此時卻苦了他,他慌不擇路地紮進林子裡,即便臉上身上被幹枯的樹枝劃傷也沒感覺到。
他一直跑,踉踉跄跄地跑,終于!熟悉的路口出現在不遠處,腿上迸發出驚人的力量,把他轉瞬送了出去。
從林子裡出來他也沒敢停,提速拔足狂奔!
一路跑回了家。
直到到了家前面的小林子裡,他才恢複理智,慢慢停下,抱住一棵樹,猛喘粗氣,歇了約莫一炷香才感覺活過來。
撐着樹站好,嗓子火辣辣的,又幹又疼,胸口像要爆開了一樣,脫力後的酸軟幾乎讓他站不住,四肢抖得厲害,他撫着胸口,這一摸令他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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