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楚再也忍不住,俯身嘔出一陣酸水。
須臾之間,胸中的沉重感竟消散了不少。
“我果然喝醉酒這種事兒,就是要多吐吐。不用再拍了,謝謝大人。咦大人?哎喲”
林楚挺直了腰杆,但那慕容清音依舊在他背上拍打,且每一下都比前一刻更加用力。
最終,林楚不得不躍身閃避,站到一旁。
他面露痛苦之色,輕撫着後背,眼神複雜地看向她。
慕容清音冷哼一聲,“真是丢人,居然在人家道門聖地吐!”
林楚無言以對,隻得低頭不語。
高塔之上的老者眼見那身穿鎮魔司官服的少女,身上的散漫之意立消。
他頗為語重心長地問道:“那人的徒弟為何到此?是你請上來的?”
明月真人搖了搖頭,“據依雲所言,是玄一門的那小子邀請來的。那人的徒弟,我怎敢擅自帶她上山?我千雲山并無意與皇室為敵。”
老者聞言,微微一笑,“呵呵,然而她終究還是踏入了這千雲山門。”
明月真人冷哼一聲,“你這老乞丐,休得挑撥。我千雲山雖世代承皇室恩惠,但我們終究是江湖門派,江湖事自當按江湖規矩來辦。這次閉門約戰,允許對方帶一兩個人陪同,至于他們的身份,我們可管不了。”
“是是是,你說啥都是對的。”
老者俯瞰着下方的長公主許蓉,語氣中帶着一絲戲谑。
“這些年,許家皇室也真是受盡了委屈。自家最大的仇敵就窩在京都,卻不敢動他一根汗毛。不僅如此,還得好吃好喝地伺候着他。嘿嘿,如今連那仇人的徒弟也能自由出入千雲山。妮子,我敢打賭,這事一了結,她前腳剛踏回京都,她那兄長的玉簡就要飛來質問你了。”
明月真人神色淡然,微微一笑,“問就問吧,千雲山自問無錯。若連這點胸襟都沒有,她那兄長又如何配得上那龍椅?即便他請老師來質問,也沒有這個道理。”
聽到“老師”二字,老者神情微黯,手不自覺地摸向空蕩蕩的褲管。
明月真人側目望去,歎息一聲,語氣中帶着幾分歉意,“對不起,又讓你想起不愉快的事了。”
兩人自年少相識,甚至曾有一段情愫。
即便如今白發蒼蒼,彼此心意未曾改變。
俗話說得好,世間五味俱全,隻想給你一個人的甜。
你喜歡燒雞,那每次你來,我便親自下廚,為你烹一隻。
你喜歡我罵你,那每次鬥嘴,我都要頂你一下。
你喜歡初遇時的那棵桃樹,那我便将整個千雲山種滿桃樹!
江水悠悠,随風而逝;桃林深深,兩心相知。
但唯獨那條失去的腿,我無論如何也還不了你。
他懂她,她也知道他懂她。
所以二人之間不問也不答,畢竟能活着,每十年還能見上一面,已是莫大的滿足。
“什麼開心不開心的,我不過就是個老乞丐。就算少了一條腿,我還是打遍天下無敵手,對吧!”
老者爽朗大笑。
明月真人寵溺地搖了搖頭,眼中盡是難得的溫柔與無奈。
下方平台上。
豐平深吸一口氣,臉上換上了一副莊重的表情。
向前一躍,站到了平台的中央。
對那一頭的洛依雲拱手行禮,而後轉身朝着庚申塔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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