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子!
半塊碎銀子。
本朝銀子,1兩價值1000文,這塊約摸值480文左右,一石米1184斤,是600文。
嗯……夠吃一些時日了,權當作是肥婆子對平日裡欺負母子的賠償。
晏旭悄悄将之收起,再回臉對擔憂不已、又被兒子的勇敢給吓到的周氏笑了笑,跑過去牽住她衣袖,換成一臉乖覺狀。
“有言君子動口不動手,但亦有雲:來而不往非禮也。忍無可忍則無須再忍,待惡一味仁慈隻是縱惡。母親,您别怕,兒子長大了,懂得學以緻用,會保護好您的。”
用書學安慰周氏,再好使也沒有。
果見周氏那消瘦卻仍白暫的面容放松幾分,感動的淚水溢滿眼眶。
“也要懂得量力而行,”
說了他句後,拿掉他手裡的木棍扔去一邊,再催促道:“趕緊走吧,路還遠着。”
路,真的還很遠,九曲十八彎,山道難且阻,晏旭還病歪歪。
至夜幕時分,華燈初上,母子倆終于趕至縣城,尋了家偏僻便宜的客棧歇腳。
有一半的腳程,是周氏硬背着晏旭走的,幾乎已累到極緻。
在要了間下房、簡單吃了割肉般點的米飯、洗漱過後,周氏甫一挨地闆,細細小小的呼噜聲便響起。
晏旭則悄悄從床鋪上爬起。
他得去書肆,好好看看百年間文學大儒、騷人墨客等等的文、詞、詩、釋、集注那些,也要看看地方志,這些對考試相當重要。
可書肆裡的人是真的多啊,就連書鋪的門口燈籠下,都站滿了人。
他個小身闆,連擠都擠不進去,且滿縣城的三家書肆,皆都如此。
晏旭想花錢買書,又記起自己還剩九日就要被賣身……若沒錢,什麼都是妄想。
他蹲去牆角,苦思良策。
忽而聽見過路之人在議論什麼懸賞賊人之類,頓時計上心來。
決定利用他人的貪婪之心,取個巧。
他快速跑回客棧,換了身短褂,解開母親的小包袱,就着月光看了看内裡裝着的香囊、荷包、帕子那些,從中挑出個最精緻的香囊,扯根長索,系在自己腰上。
再鋪開紙張,用同樣的話寫了三張紙,吹幹墨迹收好。
再用油紙包了點兒晚飯時悄悄省下、準備用作明日早食的米飯,遂溜出客棧,直奔縣衙正門附近。
街上行人還不少,因着縣試,幾幾有人滿為患之勢。
晏旭趁人不備,用米粒,将那三張紙,分别粘在牆上顯眼之處。
“天價懸賞:鄙人有先母遺物——彩紋雲鶴松香囊一枚丢失,若拾者能歸還,必重謝紋銀十兩!”
晏旭貼完就溜,溜去背人處,把自己到處抹黑,弄得像個乞丐般再不辨本來面目,再将掖好的香囊掏出來晃蕩在腿側,溜溜達達再出去。
也不走遠,就在衙門口附近、且是來往行人比較多的位置,又不讓守門的衙役給注意到。
還沒溜兩圈,便有人就靠近了他,還想伸手拉他。
晏旭後退兩步,一臉戒備。
來人就指了指他腰間的香囊,壓低聲音:“這個我很喜歡。也不白要你的,給你五百文。”
晏旭一把将香囊抓住捂在胸口,半側身,使勁兒搖頭:“不賣。”
來人指了指一側陰暗樹影下,再道:“過去說,價錢好商量。”
晏旭繼續搖頭:“不去,你想欺負我一個小孩子。”
來人還正待說什麼,就見不遠處有幾人在東張西望,還有個人小聲跟身邊同伴嘀咕:“我才剛見有個孩子腰間系着,人呢?”
“給你一兩銀子,賣我!”來人急切加了一倍的價。
晏旭再退一步,搖了兩下頭,就看向那邊幾人,腳擡起,似有意想往那邊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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